是這大宋,真的沒有人傑了,還是這少年真有翻雲覆雨之才幹?
葉應武也是頗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書房中的兩個人。李嘆依舊是自己當初見到他的時候那樣一身平凡無奇的灰袍,這衣服穿在身上,使得本來就看上去“泯然眾人矣”的李嘆更加低調,任誰也想不到甚至有些落魄窮酸的書生,便是在東海上縱橫的一方豪傑。
而站在李嘆身後的那名壯漢,倒是一點兒都沒有掩飾自己的力道,雖然他的佩刀已經被門外百戰都侍衛收去,所以站在那裡雙手空空,顯得有些尷尬和不知所措,但是這一切都不能阻擋從這壯漢身上散發出來的雄壯之氣。彷彿東海上的怒濤就追隨在他的身後,只要壯漢一動,就會引動潮水鋪天蓋地。
忍不住在心中嘖嘖讚歎兩聲,葉應武一邊吩咐看茶,一邊站起來,
見他如此,李嘆急忙不卑不亢的拱手說道:“東海微末之人李嘆,見過葉知軍。”
李嘆已經擺出如此姿態,白怒濤自然是依葫蘆畫瓢,別看他長得甚是豪壯,心中卻並不只是衝殺,否則也不會被李嘆所折服,當下裡也是一拱手:“東海微末之人白怒濤,見過葉知軍。”
客人已經發話,不容得主人不回答,葉應武隨即朗聲說道:“兩位,某葉應武,幸會幸會!茶已上桌,還請兩位就坐。小子不敏,擔當如此重任,若是兩位不嫌棄的話,稱呼一句‘使君’而或小子的字號‘遠烈’便好。”
“那便謝過葉使君了。”李嘆急忙改口道,心中卻是暗起波瀾。別看他遠在東海東極島,來這興**之前,卻已經將葉應武的種種打探清楚,“使君”這個稱呼可是隻有天武軍的文武將士才有資格稱呼,以示表示自己是葉應武的嫡系老部下,和這位少年有為的興**知軍有著並肩浴血的情誼。
漸漸地,這個稱呼雖也有些擴大,但是範圍卻是始終沒有超過葉應武的親信,所以在天武軍和興**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能夠有資格稱呼“使君”的,方才是可以委以重任的心腹之人,所以很多人勤奮拼搏,只為了掙出一份功業,然後也能在同儕面前稱呼眼前這個弱冠少年一聲“使君”。
而現在葉應武竟然隨口便讓他們稱呼“使君”,這可是莫大的抬愛啊,只是葉應武上來就施以恩惠,到底是打得什麼算盤?李嘆心中暗暗揣摩,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的白怒濤只是撇了撇嘴,心想這少年還真是奇怪,明明已經高居“興**知軍”和“天武軍四廂都指揮使”的高位,卻總是讓人稱呼自己原來從“興**團練使”那裡演化過來的“使君”這個稱呼,奇也怪哉。
就在三個人互相試探、甚至眼神交鋒的時刻,葉應武書房裡面那個巨大的木圖也被侍衛掀去上面的防塵布。葉應武方才微微點頭,衝著李嘆說道:“李兄,自東海一別,不覺已經兩月,李兄見信毫不遲疑輕裝而來,一來信守承諾如初,二來對小弟也是信任非常,對此小弟感激莫名。”
李嘆見到葉應武不坐,自然也是如坐針氈,索性就站起來:“‘李兄’這個稱呼可萬萬當不起,雖然某痴長几歲,但是比起葉使君的功績,這個兄長,卻是萬萬當不起,若是葉使君不嫌棄的話,便稱呼某的字‘長惜’便可。某這白兄弟,生於東海怒濤之中,尚無字,使君可以直接稱呼‘怒濤’。”
長惜麼?葉應武喃喃一句,自己熟知的南宋史書上還真的沒有此人,不過民間自有英才在,有一兩個人在這自己已經改變了不少的亂世當中嶄露頭角也不是不可能的。不過這名字倒也有些意思,嘆千古人物,怎能不長惜?
葉應武靜靜的看著李嘆,這李嘆,只是從名、字來看,也是一個胸懷不小的人,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等操控人心的本領,讓他能夠為己所用?
“那便長惜!”葉應武不再遲疑,爽朗一笑,不過那個“兄”字倒是依舊沒有去掉,“來來,長惜兄,怒濤兄,雖然路途辛勞,但是還請原諒小弟實在是沒有那麼多空閒時間,所以只能藉著這黃昏燈火,說一說小弟的打算。若是兩位不嫌棄的話,待我們話完這形勢,便在書房外小亭當中對月飲宴,不知兩位以為如何?”
知道自己這一次應該算是秘密前來,畢竟不能讓人尤其是朝中那位賈相公知道葉應武和東海海寇有所勾連,所以葉應武自然不可能將天武軍的一眾文武請來大宴賓客,在亭子中擺下酒席,葉應武親自作陪,已經算是預料之外的了。
只不過現在關心的不應該是那酒席,而是葉應武前方的木圖,這個似乎並沒有將北方壓境而來的強敵放在眼裡的葉使君,一直注視著整個木圖的最東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