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葉應武專門分出來給陸秀夫的宅院裡面,陸家小娘子絕對是說一不二的公主,即使是陸秀夫本人也下意識的讓她三分,誰也不知道這些在後方苦苦煎熬的女眷們心裡到底在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和擔憂。
“兄長。”陸家小娘子俏臉一喜,旋即矜持的喚了一聲。
陸秀夫一直陰沉的臉上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點了點頭。
“兄長今日為什麼看上去並不高興?是不是議事堂上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陸家小娘子知道陸秀夫平日裡都是和顏悅色的樣子,今日這種表情的確是世所罕見,所以也只是小心翼翼問道。
“咳咳。“”陸秀夫咳嗽兩聲,“沒事的,只是有些疲憊。”
“這就好,那兄長要注意身體。”陸家小娘子並沒有察覺到陸秀夫的掩飾,點了點頭,一陣香風飄過,陸秀夫眼前已經沒有人了。
陸秀夫下意識的翻了翻白眼,然後抬頭看向遠方,青山重重,白牆高高,遮擋了視線。陸秀夫自然十分清楚,自家妹子實在是太單純了,就像是一張沒有被墨染過的白紙。
只是在這天之將傾的時代,沒有其他人的幫扶,她能夠走下去嗎?陸秀夫是在這亂世裡面摸滾打爬過的人,自然知道以鎮江陸家的勢力,甚至難以保全自身,更不要說是一個弱小的女子了。是時候為她找一個能夠靠得住的夫婿了。
陸秀夫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青山的反方向。
一排排的樹木沿著高高的白牆排開,擋住了視線。看不到在樹木後面的那些樓閣,只是陸秀夫知道,在那樓閣裡面,便是最合適的人選,葉應武就像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為越來越衰敗的鎮江陸家帶來無盡的希望,只是不知道族中那些長老們會是什麼態度。
葉應武,葉應武,這東南天傾,你真的能夠挽回來麼?
所有的陸家僕人都靜靜的站在陸秀夫的身後,誰也不敢打擾自家衙內望著葉府後院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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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應武並不知道陸秀夫心中正在流轉著的思緒,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他恐怕也沒有什麼好興致去管這些,和這幫子天生就會勾心鬥角的文官和就知道喊打喊殺的武官融洽相處了一個上午,當然所謂的這一個上午是從日上三竿開始算的,堂堂葉使君已經不知不覺的出了一身冷汗,再加上陣陣南風拂面而來,本來應該起到通風作用的寬袍大袖毫不意外的緊緊貼在身上,分外難受。
長廊下面的碧波倒映著夏荷和垂柳,葉應武離開的時候還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荷花,這時候已經盡情盛開,散發出淡淡的幽香瀰漫在空氣裡,即使是溼熱的南風也阻擋不了這沁人心脾的清爽。
鈴鐺已經帶著幾名婢女候在長廊下,見到葉應武大步走過來,急忙迎上去,看著葉大官人額角上的汗珠,鈴鐺突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吩咐人準備沐浴的香湯,當時就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怎麼?”葉應武看著這個一向伶俐大方的大丫鬟突然間變得唯唯諾諾,忍不住隨口問道。
鈴鐺俏臉一紅,難以啟齒:“啟稟使君,奴婢忘記準備沐浴香湯,還請使君恕罪。”
葉應武翻了翻白眼,大夏天的就像是一盆熱水潑了下來。那叫一個全身“舒爽”。就在這時,一旁的九曲長廊之下水塘隨著南風的吹卷泛起誘人的碧波。在前世從來沒有野泳過的葉少爺眨了眨眼,然後當著幾名侍女寬衣解帶。
鈴鐺低呼一聲,急忙帶著幾名侍女低頭退下,就算是隱隱約約明白自家使君大人是想要跳到水裡去,但是幾名侍女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眼睜睜的看著葉應武不要臉的脫衣服。
“速速去稟報娘子。”鈴鐺急忙吩咐一聲,然後守在一側。
“撲通”一聲巨響,葉使君只穿著一條短褲,在水裡面歡暢的游來游去,層層水浪隨著手臂的拍打飛濺白沫,就像是擊破了歷史和未來的隔膜。
葉應武一點兒都不羞澀的在這七百年之前的水潭裡面游泳,水中的幾條金魚非但沒有躲避,反而湊上前來,彷彿它們認為這在水裡面的人也能給它們帶來平日裡美味的魚餌。
當全身都泡在這涼爽的水中,葉應武才突然間發現,自己距離這七百年前的已經改變了的時代是那麼近,第一次近的觸手可及。一切都像是夢幻,而那冰涼的水再告訴他,這夢幻就是真實。
南風捲著波紋,手臂拍動漣漪。
這個時代,這個南風漸起、天之將傾的時代,必將是屬於我葉應武的時代,是屬於所有還有赤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