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晉陽起兵,秦王感慨萬千,於是在靈犀樓牆上留下‘傲骨無香’的寶墨,為來往之人所瞻仰。”
曲縈聽著這些,臉色千變萬化,忽晴忽陰,一顆心就像她手上的絲帕一般不安地攪動著,許久才道:“……好會狡辯的一張嘴。”
宮素衣叩頭說道:“奴婢不敢狡辯。”
“……這麼說,你見過那副字了?”
“奴婢進宮之前曾經見過。”
“哦?”
“寫得怎樣?”
“盤龍飛鳳。”
“盤龍飛鳳?”
宮素衣聽著曲縈的口氣,想來危險已經過去了。
“好一句盤龍飛鳳。”曲縈暗暗笑著,深有用意。
宮素衣感到汗顏,看來曲縈心目中的是“秦王”!
曲縈冷冷地審視著宮素衣,過了許久才說道:“把荼蘼白錦裙收起來。”
宮素衣終於鬆了一口氣。
白錦裙被託回去了,然而宮素衣的目光卻跟著那裙走,不是因為自己畫下的荼蘼,而是因為那段被隱藏了的身世,那段素錦,到底來自哪裡?
——宮素衣心說:“這是我留在皇宮的第個理由,對不起,李御史……”
曲縈拿起書本,才看了幾眼,便抬起眼眸,殷紅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忽然說道:“你轉過去。”
宮素衣背過身,曲縈又拿著書指道:“不對,臉轉過去,身體不要轉,過了過了,轉回來,對,就是這個角……”
曲縈重新坐直起來:“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宮素衣轉過臉來,正好對上了曲縈的臉。
那胭脂粉末雕刻出來的水一般的女,真是她嗎?宮素衣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嚨裡,喊不出那聲曲縈來。
她是那麼好看,那麼白淨,那麼優雅,那麼……陌生……
兩彎細眉像是明媚的新月,帶著少女特有的淡淡的嫩青色,吹彈可破的肌膚明豔靚麗,桃紅色的嘴唇像是被花粉糖蜜滋潤過,身上沒有一處雕刻得不仔細,不完美。
一根根整齊而柔滑的髮絲像瀑布一般洩在兩肩,高挺而豐腴的胸口上露出一寸寸白皙的肌膚,她的著裝清雅而精緻,每一針每一線都那麼彰顯高貴。
還有那眼神,已經沒有了以往的怯弱,那淚珠漣漣、尋求保護的曲縈已經不見了。
她長大了。
只是長大了。
宮素衣抑制不住心潮的澎湃,像走過去抱住她,卻找不到任何可以親近的理由,潸然間,淚珠差點滑落。
“我問你呢,在哪裡見過你?”
宮素衣不知如何回答,思考不了任何東西,只是別過臉去,近鄉情怯般站著。
“沒聽見嗎?還有,秦王什麼時候見過你,為什麼他一眼便認出你來,連我都覺得怪熟眼的,你倒是說話啊?”
宮素衣平息著內心的激動,“是……秦王班師回朝那天……”
“我想起來了,當時被我二哥抱上馬的宮女就是你吧?哼,我以為你已經被處死了呢!怎麼其他宮女都死了,就你沒死?分明是仗著秦王的權威……長得倒是挺標緻的,但本宮警告你,你若敢打秦王的主意,一個死不夠你試的!”
宮素衣張張口,完全無法辯駁,也不想辯駁,只能硬生生地吞進肚裡。
曲縈又打量了她幾眼,自覺無趣了,才別過臉去。
一陣風吹來,梧桐沙沙作響,宮素衣聽著那風聲,心情更加失落了。
耳邊傳來曲縈慵懶的聲音:
“過幾天就是立秋了,把窗紗都繫好了,別讓秋風滲進來。”
“公主,今年的暖香膏已經準備好了,照例是送過來的。”
“他心思比我還細膩。”曲縈有點譴責地說道,剔了剔指甲:“去,先弄點枇杷膏來,今年這秋怕是不好過。”
……
宮素衣默默地聽著曲縈跟她們的對話,不一會,便見曲縈打賞了她們每人一匹彩帛,那些人歡欣雀躍地跳開了,宮素衣看著眼前這一切,覺得自覺是那麼地格格不入。
“或許我真的不應該來。”——宮素衣心想道。
——這天,秦王專門安排宮素衣與藍采芹見了一個面,宮素衣立刻趕過去。
在承慶殿側殿裡,宮素衣終於見到了藍采芹,確定她沒事之後宮素衣差點又掉下淚來。
藍采芹見她心事重重,疑惑地問:“怎麼了?你不為我高興嗎?我終於能夠服侍秦王了,你知道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