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可必能看出龍凌雲所答非實。
只是他一者多飲了幾杯,二者心中感系叢生,靦懷往事,自悲老大,便將這一對夫妻的異處忽略過去。
龍凌雲半晌不見笑面跛丐言語,忍不住抬眼一看,只見他雙目凝神,喃喃自語,卻聽不出有何聲音。
不由心中奇怪,問道:“前輩找這一雙男女,所為何事,在下可得聞聽?”
笑面跛丐“啊”了一聲,收回外馳心神,掃了龍凌雲一眼長嘆道:“其實也無什麼大事,只是老跛子下午曾在江邊,目見這一雙璧人,施展絕藝,鎮住群盜。那男的自稱龍淵,言及昨夜老跛子曾在皖境出現,這話在別人聽來,或謂可信,但老跛子自忖昨夜宿在‘當塗’,便是夢遊,也不會跑出很遠,故此才想追上那龍淵問問清楚,到底是他故意編造,還是真見過與老跛子一模一樣的怪人。”
龍氏慧娘“嗤”的脆笑出聲,藍眸電般掃過龍凌雲面上,龍凌雲面色微紅,朱唇嚅嚅欲動,似想開口,笑面跛丐語氣一挫,雙目凝望門外,卻又緩緩的道:“還有一點,那自稱雲慧的女娃娃,一身輕功掌法,怪異罕見,不類中土各大派中所傳,但是老跛子卻覺得十分眼熟,似在何時見過一般……”
他語聲漸低,似在一心追憶往事,最後竟然停了下來。
龍凌雲夫妻,一聞他“十分眼熟”之言,各似一震,尤其是慧娘,一雙藍眸霍閃出湛湛精光,凝注在笑面跛丐面上,兩道秀目,緊皺微挑,竟還隱含煞氣,唇角亦自微抖,表示著她正十分激動。”
只是這表情,精光與煞氣,一顯即隱,笑面跛丐一意苦思,並未發現。
室內一時隱入沉寂,三人的呼吸之聲,隱隱可聞。
驀地,也不知過了多久,笑面跛丐一掌打在自己的腦袋上,“叭”的一聲,清脆可聞,顯然這一下十分不輕。
龍凌雲與慧娘嚇了一跳,正在猜他何意。
笑面跛丐霍然抱頭大哭起來。
那哭聲,低沉沙啞,若似猿啼獸泣,雖則十分刺耳,也至為感人。
龍凌雲夫婦不知就裡,不由被他哭得不知所措,龍凌雲搓著雙掌,“咳”了兩下,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一時望著慧娘,暗乞主意。
慧娘螓首微搖,示意不可妄動,藍眸凝住,默想心事。
好半晌,笑面跛丐哭聲稍緩,龍氏慧娘忽然開口,輕啟朱唇,鶯聲仄仄的勸道:“前輩何事傷心?請說予愚夫婦知道,愚夫婦雖然無能,卻願為前輩分擔一二呢。”
笑面跛丐哭了一陣,心中傷痛稍減,聞言止聲掏出面布抹著臉上淚痕,睜著一對紅腫的眼睛,凝視二人,半晌方才嘆息一聲,道:“賢夫婦盛意,老跛子心感無已,只是這等事類多牽連,賢夫婦局外之人,還是不知的好。”
龍氏慧娘宛然一笑,緩緩道:“前輩既不願說,愚夫婦自也不便過問,不過晚到已猜著一二,但不知是也不是?”
龍凌雲雙睛一垂一閃,“哦”了一聲。笑面跛丐卻忍不住急急追問道:“夫人你猜著什麼?且請說來聽聽?”
龍凌雲夫婦見他一付迫不急待之狀,十分好笑,不由心中同起一念:“這老人倒還有一份天真好奇呢。”
慧娘望了乃夫一眼,緩聲悄語道:“晚輩既然發現那雲慧姑娘,所施的輕功掌法十分眼熟,而又不類中原各派所傳,則必然許多年前,前輩曾在一海外異人身上見過,那雲慧想必是那異人弟子,傳得那一身絕學,至於那異人,想必已然故世,生前與前輩有過一段不淺交情,因之前輩一時想起,便不由悲從中來,為故人仙逝而泣了。”
笑面跛丐聞言,訝而且佩,待她說完,霍然站起來拱手一揖,道:“夫人天縱之資,觀察入微,誠令老跛子敬佩無已,但老跛子尚在一事不明,尚請夫人指正。”
慧娘連忙還禮讓座,道:“晚輩只不過稍明事理,怎敢當前輩盛譽。”
笑面跛丐落座,又道:“想人生百年,竟不免於一死,老跛子雖然緬懷故友,何致失態痛放悲聲。”
慧娘介面道:“前輩是說,令故友為人所害,死得悽慘?”
笑面跛丐,霍然仰天長笑,“哈哈”之聲,直似悶雷般蕩起迴音,屋瓦簌簌,灰塵飄落,經久不息。
笑畢面色霍又一寒,對龍氏夫婦連連點頭,道:“好,好,老跛丐子今日得遇著兩位,真可說得逢知音。夫人所言不差,我老跛子那位唯一故友,正是三十年獨步武林,後來慘遭那自命不凡的七大掌門,聯手殺害的蓋世奇人啊……”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