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躍、還是該往裡跳?
往裡面跳安全,但那是個沉悶的世界;往外躍危險,但卻充滿了新鮮刺激。
雖然“朝天山莊”是那麼大,那麼廣闊,但追命從踏入這地方第一天開始,就覺得自己好像已困在井中,井裡有另一頭野獸,正對他虎視眈眈。
一山尚不能容二虎,一井更何嘗能容二獸!
人說“伴君如伴虎”,其實,伴虎易,伴君難;伴虎大不了打虎,伴君卻不能叛君,一旦,“叛”不了,殺頭還算好遇合了。更慘的是,本無叛君意,卻有叛國罪,那才是有冤無路訴呢!
——不過,大將軍既然能把自己喚來這裡,想必是對自己愈來愈信任之故吧?
追命心裡這樣想:他總不會想把女兒嫁給我吧?
正如人不能一面生氣一面開心一樣,當然也一面害怕一面輕鬆,所以,他擇好笑的事來胡思亂想,心中就輕鬆了許多。
心裡一輕鬆,樣子、表情、態度也就自然多了。
可是居然有人一面生氣一面卻在笑。
現在大將軍就是這樣。
他的神情是在忿怒中,眼神卻在銳利的懷疑著,他的語氣充滿了擔心,但態度卻在指責——這樣看去,他倒十分像一頭非鹿非馬非蛇非麟的動物。
——那是什麼?
追命馬上想到:
龍。
誰也沒有的見過龍。
可是,那麼陰晴不定。拿捏不準,見首不見尾、四不像的動物,卻是像徽華夏之風、天子之威的神物:
龍
“我有老婆子女,但他們只讓我擔心受怕。我的夫人成天躲在房裡敲不魚、唸經,她連只小螞蟻都不忍心傷害,我的魚池裡已爬滿了她放生的烏龜。”大將軍說,“她整天擔心,我會遭人報復,害怕我們的孩子會給人傷害,有人來尋仇,一把火燒了朝天山莊。她一天到晚,擔心這,擔心那的,十幾二十年來,也沒見她正式展過歡顏。你叫我能不費心?”
“我的女兒小刀,不好好的躲在閨房裡做女紅,只愛舞刀、弄槍。你知道一個女孩兒家最吃虧的是什麼事嗎?最危險的是什麼嗎?那就是她長得又漂亮,家裡又有錢,可是對江湖經驗,一竅不通,武功也只是花拳繡腿,半肚子草包半肚腦袋文墨!”大將軍道,“她要不是這樣,就不會跟那姓冷的小子打得火熱,如此不知好歹,直似飛蛾撲火,你叫我能不擔心?”
“我的犬子更不長進,更不像話。你看他一出江湖,便給抬了回來。他是個男子漢,別說照顧姊姊了,他還得要姊姊照顧他哩!我這兒這麼大的事業,他卻一點興趣也沒有,愛理不理的,教他學管些事兒,他卻不知死活,只愛闖蕩;”大將軍以怒笑來表示他的無奈和惱怒,“你看他,不知從那時開始招惹了個叫貓貓,偏又是折壽的女子,現在還茶飯不思、念念不忘,把我找尚大師安排他入京當官的門路,全都置若罔顧,我能不為他擔擾嗎?”
追命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他只有表示同意。
“我是個有夫人、兒子、女兒的人,我又一向那麼好打不平。勇於任事,所以也得罪了不少奸佞小人,他們只要一見我露敗象,定必群起圍攻,所以,有時候,我本著自保自救和維護公義之心,下手也只好狼辣些了。”大將軍又森然的笑了笑,“我的基業來得不易,我不想白白讓它斷送,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吧?”
追命沉著地道,“我是能夠明白大將軍您的心情的:但我卻不明白您為何要對我說這些。”
大將軍指一指四周的停、臺、樓、閣,水榭花圃,金梁碧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