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認定貓貓和穿穿既是跟隨‘四人幫’逃脫的,那麼,阿里、耶律銀衝、儂指乙、二轉子勢必會與但巴旺會合。現在‘屠村’的事既然發生了,老渠給踩平了,以但巴旺的個性,一定會上危城找大將軍的晦氣。‘四人幫’要與但巴旺集合,也多半會趕去輔京危城—
—小刀、小骨既是大將軍的兒女,有他們同行,安全應無大虞。
不過,老點子和老福,仍是牽腸掛肚。
他們急著上輔京去找愛子與愛女。
要進入危城,並不容易。
他們得到老何的相助,順利進入了危城——這主要都因為老何的職分雖然不高,但人面卻好得不得了。
——看來,人多做好事就算沒有好報還是會有些好處的。!
何況,老何現在有了個“欽差大臣”作“靠山”。
他們到了危城不多久,便因阿里媽媽之故,老點子跟他的女兒、老福跟他的兒子重逢了。
重逢的時候,他們是多麼高興,開心。
“既然度過了這次危難,我們還是能夠在一起。”老點子老淚縱橫的說:“以後,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叫我們分離的了。”
於是,老何覺得自己這‘一家人”應該要好好的為這兩家人慶祝重逢。
所以他去買酒。
——他別無所好,就喜歡喝點酒;自從他跛了一條腿後,他也沒有什麼其他嗜好了:沒有人知道他那一回,給咬斷的不只是腿筋,連“命根子”都給咬去一截了。
而他只是為了抓那麼一個兇殘的人,卻給人兇殘的對待一至於斯。
老福很感動的跟他說:“老何,我欠你的,不知下輩子還不還得了!”
老何笑說:“你這輩子還長著呢!”
阿里媽媽更調侃著說:“在這裡,人人都欠他的;你不欠他點,他反而像賒了你點什麼呢!不欠他就笨咯。”
這時候,他們當然不知道,大禍就要臨頭了。
這時候,阿里正關起門來,嚼他的芝麻,以致阿里媽媽啐了一句:“這小烏鴉,一關起門來就是有芝麻沒有媽媽!”
阿里自小長得黑,而且一出世哭聲一如烏鴉般難聽,所以長輩都呢稱他為“小烏鴉”。
這回,他是關了門,但不止是因為嚼他的芝麻,而是為了穿穿。
可憐的穿穿正向他傾吐心事。
——一向不飲酒好脾氣的穿穿,正分不清是酒是淚,也不知道是對酒還是對人的說著話。
狗說的話
——誰在真的醉了之後,都是個瘋子
像驚怖大將軍這種人則不然,因為像他那種人,是從來都不醉的,醉,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可資利用的技巧,也是高明的手段,而且絕對十分“政治”。
他會趁醉(其實充其量是隻帶二三成酒意,並把人灌得醉了七八成——絕對不是十成,因為一旦完全醉倒了,他說的“肺腑之言”便完全白費了)對他的敵人/朋友/部下,說一些對他何等有情、極其惜重、十分有意、萬分體恤的話:對某某他要把棒子交給他,所以才待他這般嚴苛;對某某的身體欠佳,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強忍著不常慰問他,但內心何其關切;對某某愛上了某個女孩,他樂意成全;對某某透露另一個某某正向他進讒,可是他就是信任他!
他也會乘對方被他感動得涕淚四濺之時(要是對方心硬眼乾,他就不惜先行落淚,以他那英雄的虎淚,化為引發各路好漢的同聲一哭——這一哭,可哭出了他們對他的真情來,不過,這可絕不是他對他們的真義),向他傾吐出隱藏於內心的不滿,向他流露出真正的感受。這可十分管用。收買人心,此正其時。要看出誰有異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對方大鳴大放;能夠瞞住大家行惡事的,才叫大奸大惡。
他讓對方說真話,以便對症下藥:能補救的就補救,不能補救的便剷除。他的一番說話,連自己都給感動得哭出來了,難道哭出來的話還不算是肺腑之言?他帶著醉意叫對方不要見笑(對方還笑得出才怪呢!可是他這樣一說,對方就會更加巴不得挖顆真心給他看!),他是生平第一次(雖然他忘了是第幾次說這句話)禁不住要流露真情:因為對方是他的親信、兄弟、至愛的人,他忍不住要流淚了(大將軍的淚一向要比珍珠珍貴);他甚至為了要感動對方,不遺餘力得要說明他己練功練得走火入魔、以致自知時日無多,他要把一生基業、打算都託付於正在聆聽他說這番“遺言”的衣缽傳人。
當然,所有的話都為了一個效果: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