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蜀中唐門之女。那日我並非有意爽約,只因父皇急詔我趕回金陵,恐誤歸期只得委託四弟前去傳信與你。你我始終還是有緣,只是此刻我仍然不知你的芳名,可能告知我麼?”我見他遽然有此親密舉動,本欲逃開,但顧翌凡在身邊的感覺已經失而復得,那種感覺如此熟悉,早已在我心頭無盡蔓延開來,我不想抗拒,任由他抱著我,低頭說道:“我叫唐蕊。那日不見殿下前來,我以為此生並無再見之期了。”他笑道:“如花之真,如蕊之純,唐蕊這名字我記住了。今日我屬下無意冒犯唐門,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見我身著衣服單薄,伸手撫摸我肩膀問道:“此地不比蜀中,你穿得如此少,不冷麼?”我恐他再有過分之舉,忙自他懷中離開,岔開話題說道:“我不冷。殿下所託前來傳信之人竟是燕王殿下,我實在是有些意外。”他視我深情說道:“若不將此事託付給四弟,隨意委之屬下奴僕,又怎能顯示出我對你之重視?我本準備完成父皇詔命後再去青城山中尋訪你之蹤跡,卻不料今日提前見到你,實在是意外而且開心。”我聽他如此細心解釋,無論真假,心中仍是無限歡喜,說道:“殿下明日可會依言放我們離開麼?”
太行論劍(6)
他輕輕搖頭道:“我自再見你之時就無此打算了,明日我去見唐門主人,只要他將你留下,我可以接受他提出的所有條件。”他彷彿覺得世間任何東西都是可以交換、可以談條件的,包括我在內。顧翌凡不會這樣,我只覺心中掠過一絲淡淡的難過,忍住情緒說道:“若是堡主他不肯將我交給殿下呢?”他笑道:“這個你倒不必擔心,我自有方法讓他應許我。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以後我會時刻把你帶在身邊,有的是相聚之機會。”他取過雕花長椅上一件披風披於我肩上,柔聲說道:“天氣寒冷,你莫要著涼了。”他對我的關心細緻和謙謙君子之風,讓我覺得或許我的選擇並沒有錯,那種若即若離的態度,更讓我心亂如麻,思緒起伏。
次日,鈴兒前來請我和香雲至大廳。
我一眼就看見大廳之中右側端坐之少年正是唐茹,晉王坐於大廳中央主位,張玉坐在晉王身旁。他們都是英俊青年,年紀相差其實並不太遠,但是各自氣質卻不相同。唐茹俊逸柔美,面上卻透出狠決之色,以他二十出頭的年紀擔當唐門堡主,江湖中人無不畏服,足見少年老成。張玉看上去是舉止斯文的書生模樣,一柄灑金摺扇不離手,那種悠然自得之態彷彿離世出塵,如此翩翩佳公子,難怪鈴兒執意追隨於他。我在太行絕頂與客棧中見過他與寧清風兩番交手,“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形容他正是恰如其分,其身手也不可小覷。相較之下晉王氣度略顯雍容高傲,他身為三皇子,自幼與唐茹、張玉所受教育便不同,朱元璋自己以武力征服天下,胸中墨水並不多,連給徐達御題的碑文都斷不開句,因此十分重視對兒子們的教育。諸位皇子自幼就接受了十分嚴格的皇家教育,朱元璋還不時親自加以訓導,諸王就藩之前,都必須到安徽鳳陽老家去住上一段時間,體會“民間疾苦”,然後依據安排奔赴全國各地,鎮守四方。
我隨香雲一起喚唐茹“堡主”,唐茹微笑道:“蕊蕊,殿下已經知道了,你還是喚我哥哥吧。”我望向晉王,只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心中大窘,卻開始疑心唐茹與他的關係,他們之間似乎並非初次謀面,神色間並無絲毫敵意,就像多年不見的好朋友一樣,倒讓我迷惑不解。晉王轉頭視唐茹說道:“唐門居然有此絕色佳人,若非巧合,連本王也無緣得見,你這珍藏密斂的功夫著實了得。”唐茹淡淡說道:“幼妹自幼缺乏管教,隨意任性,不過蒲柳之姿而已,殿下如此過譽,屬下實在愧不敢當。”“屬下”
二字入我耳中,我警覺唐茹似乎同那張玉一樣投靠晉王麾下,否則不必如此謙稱。看來那日晉王來到蜀中所約之人正是唐茹,因此才會在唐家堡後山無意遇到昏迷花瘴中的我。他們二人本來就是認識的。太子朱標被人下毒,皇上令秦王追查此事,那麼晉王、燕王莫非也是為此而來?秦王想到了蜀中唐門,正欲前來拉攏,卻不知晉王早已先他一步。唐茹欲知未來天下歸屬之先機,正是不知在二位皇子之中如何抉擇。我無意中告訴唐茹秦王絕非未來天子,讓唐茹更加相信他如今應該選擇跟隨晉王。唐茹並不知道張玉擒拿寧清風目的何在,因此方有昨日之事,導致一場誤會。
晉王昨日那麼肯定他能留下我,只因他斷定唐茹不可能因一名少女違抗他的心意。
晉王沉默不語,凝視唐茹。
唐茹對我說道:“蕊蕊,哥哥有些要事在身,暫時不會返回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