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物!”燕王收住劍勢,將那柄劍隨手擲出,恰好砸在水井旁的石欄上,撞擊出耀眼的火星。他凝視著我,既不動,也不說話,他雖然不再逼迫我嫁給他,但是自從明月山莊他初吻我時開始,他心中早已將我看成是他的女人,更何況他還給過我一個洞房花燭之夜。在他以為我被楚王侵犯過的時候幾乎想要殺了我,並沒有去怪楚王,反而覺得那是我的錯,是我先去勾引了楚王。他今天一直都帶著恨意注視著我,根本不看寧王,他不會責怪寧王,只會怨恨我。
寧王衝過來擋在我身前說道:“今天的事情是我一時衝動,以後再也不會了,我願意向四哥請罪。”我分開寧王,走近燕王身邊,對他說道:“我和寧王殿下只是好朋友,並不是你想象得那樣,況且我和你本來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燕王冷冷地看了我半晌,終於開口對我說道:“是沒有關係,你恨不得我死在漠北才好吧?我回來正好撞破了你的好事,十七弟如今也不敢要你了?”我氣憤已極,怒道:“是又怎樣?我願意跟誰,你管得著嗎?”他的紫眸泛起陰冷之色,說道:“你本來就是水性楊花,人盡可夫。我的兄弟多得是,你儘管一個一個去勾引他們,要跟多少人都沒關係。”這話實在是太傷人了,從來沒有人這樣侮辱過我,傷害過我。如果我還能忍,我就不是林希了。
寧王要制止他說下去已經來不及,驚叫道:“四哥,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她!”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忍住洶湧而出的淚水,掩面奔了出去,“飛葉摘花”的身法極快,他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我已經衝出大門。在門外見到兩匹駿馬,其中一匹正是寧王騎來的,我一下就跳了上去,拔下頭上髮簪,往馬臀上刺去,那馬兒受痛驚起飛馳,道旁景物都被遠遠甩在了後面。我緊緊抱住馬背,淚水不斷滴落,心中只想離他們越遠越好,也沒有辨認方向,任由它帶著我往前而行。晉王、楚王和寧王都是燕王的兄弟,他明明知道所有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他本不應該是如此刻薄之人,卻還要說出這樣傷害我的話。如果袁珙說的話是真的,燕王註定和我命中有緣,我在燕王的控制下根本不可能逃走,和這些皇子們牽扯在一起,只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和紛擾。
衣香鬢影(4)
那馬兒帶著我一路飛奔出北平西門,夜幕漸漸低垂,它慢慢停蹄,我們現在似乎是在郊外。前面是一座蜿蜒屹立的大山,應該是太行餘脈,我跳下馬,摸了摸它的轡頭,對它說:“你回寧王殿下那裡去吧。”它仰天長嘶了一聲,撒開四蹄就消失在夜色中。我沿著山間小路往山頂走去,山上處處皆是峭壁懸崖,走到半山腰時隱約有雷聲傳來,似乎是要下大雨。行至山頂,瓢潑大雨夾雜著雷鳴電閃嘩嘩落了下來,我環顧四周群山蒼茫,夜色濃黑如墨,怪石嶙峋如同虎狼猙獰之態,心中卻並不覺得恐懼,只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場。我對著空闊的山谷一遍一遍大聲呼喚顧翌凡的名字,淚水和雨水交織迷濛了我的眼睛。“翌凡,翌凡,你在哪裡?為什麼我找不到你?”“你對我的承諾還沒有實現,為什麼要這樣狠心拋棄我?”
“你知道蕊蕊的心有多痛嗎?活著遠遠比死更痛,還要痛上千倍萬倍!”“翌凡,你聽見了嗎?你聽見了嗎?”很久很久,山谷中除了我自己的迴音,並沒有任何回答。我心中萬念俱灰,精神氣力也幾乎耗盡,眼前一片迷茫,暈倒在地。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火光照耀的山洞中,仍然可以聽到外面狂風暴雨大作的聲息,氣溫驟降,我覺得身上發冷。睜眼看向火光點燃處,竟然看到了我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他身形頓閃,人已欺近我身旁,將我緊緊抱在他懷裡,說道:“蕊蕊,我錯了,我不該誤會你,不該說那樣的話。十七弟已經都告訴我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沒有理睬他,他那如利劍一樣的話已經傷我太深。他眼底浮現深切的歉意,接著說道:“我行軍征戰多年,從來沒有這樣心神不定過,這幾個月來日夜都在思念你,我急在大軍未班師之前趕回北平,卻見到你和十七弟如此情形,怎麼能不生氣?”我側過臉不願面對他的眸光,面無表情說道:“一個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女子,不配接受你的道歉。你和我在一起多一刻都會玷汙你的名聲,請你放手。”朱棣本來就是一個霸道無情、殘酷跋扈的人,我痛恨自己居然還曾經相信過他不是一個壞人。他輕撫著我細柔的髮絲,將唇貼在我耳邊說道:“你可以在我面前使性子,可以欺負我罵我,我就是不能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說道:“和我在一起的男人很多,你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他炯利的雙眸盯住我說:“還要和我賭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