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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北平城內有三大花魁:“東嫋娥,西雪奴,翡翠樓中隱越姬。”

東城飛紅院的嫋娥,十三歲時出道,以飛揚飄逸的舞姿豔冠北平。

雖然已經五年過去,豔名依然不減當年,全國各地常有名門公子前來纏頭捧場。西城春寒閣的雪奴,年紀剛滿十四歲,體質異於常人,夏日冰肌玉骨清涼無汗,精於功夫茶道。傳言她親手斟的一杯茶最高叫價百兩黃金,按當時的價格,百兩黃金可以夠一家十口人的普通百姓吃上五十年的糧食。嫋娥和雪奴的美貌自然不必說了,大家都曾經見到過,但是翡翠樓的越姬,無論何時出現在人前,自眼睛以下總是戴著一張神秘的面紗。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但是沒有人會相信越姬長得不美,因為面紗外的那雙眼睛實在是太美太動人了。越姬的絕技是撫琴唱歌,歌聲穿雲裂石,餘音繞樑三日不絕,聆聽一曲她的歌聲比品嚐一杯雪奴的茶貴十倍。越姬當然是不賣身的,她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也許有人暗地打過她的主意,但是自從有人發現翡翠樓出現過一次燕王的身影之後,所有人萌生過的,正在萌生的,還沒有來得及萌生的對越姬的綺念,都靜悄悄消失得像一縷輕煙飄過,連半絲痕跡都沒有。沒有人知道越姬是從哪裡來的,連翡翠樓的當家翠娘都不清楚她的來歷。越姬到北平三年以來,我行我素過著自己的日子,她並不是常常接見客人,只會偶爾唱幾首歌維持她在翡翠樓的生活。翠娘當然不會介意越姬的行為,越姬借用她的場子,這塊免費的金字招牌給翡翠樓帶來了大量的人氣,況且她自己偶爾賺的錢早已遠遠超過她所需要的日常費用。我對嫋娥和雪奴沒有太大的興趣,如果要包裝,一定要選擇一個*來包裝,越姬正是一個絕好的包裝物件。

漠北揚塵(5)

明初時朱元璋曾設立過官辦妓院,“國初於京師嘗建館十六樓於聚寶門外,時雖法度嚴密,然有官妓,諸司每朝退,相率飲於妓樓,詠歌侑酒,以謀斯須之歡。”鑑於朝中官吏沉溺於此,朱元璋後下令嚴禁官吏宿娼,違者重罰,“禁文武官吏及舍人,不許入院,只容商賈出入其內。……官吏宿娼,罪亞殺人一等。雖遇赦,終身弗敘。”當時曾有一個名叫馬合謀的官員去富樂院宿娼,事情敗露後,朱元璋對他進行了嚴厲懲處,同時又推而廣之,懲辦了相當數量的官員。封建社會是等級森嚴的社會,淳風俗、美教化、正人倫是統治階級一貫宣傳的口號,官吏可以娶三妻四妾,但是不得與等同賤民的*私通,而那些商賈市民、下里巴人,反倒不受限制,可以縱情尋歡。法度歸法度,官吏們常去的那些表面上只以歌舞承應的風月場所,暗地裡當然也做著不光彩的買賣。燕王去過翡翠樓,算不上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他向來是個十分注重自己名聲的皇子,就算他喜歡越姬,也沒有必要招搖得讓全北平的人都知道。在秦樓楚館出現對燕王自己沒有半點好處,他去翡翠樓明顯是為了保護越姬。能讓燕王犧牲名聲去保護她的越姬,一定是個很特別的女子。

我對徐妙錦說:“你只要幫我找前兩類人就好,我去翡翠樓見越姬。”

徐妙錦點點頭,望著我說:“我的事情倒容易辦。這個紅牌越姬怎麼會見你?要見人家一面可不太容易呢!”她話語中隱約帶著幾份醋意和不屑,大概是因為燕王之故,她明顯不喜歡越姬,而且像她這種公侯小姐一定看不起青樓女子。那些丫環們也都迷茫不解。我衝她們神秘地笑一笑,說道:“你們放心好了,我擔保在一日之內可見到她。”

夜色掩映,一輪圓圓的滿月高懸在空中,唐門的輕功身法對付不了燕王,飛簷走壁卻是如履平地。我易容換了一身男子夜行衣假扮作男子模樣來到翡翠樓,越姬就住在後院修竹掩映的小樓中。

風驟起,竹葉搖動,沙沙作響。我悄悄潛伏於小樓窗外,聞聽有女子轉軸撥絃,淺吟低唱一闋詞,頗似北宋才子秦觀所作《滿庭芳》:

“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畫角聲斷斜陽。

暫停徵轡,聊共飲離觴。

多少蓬萊舊侶,頻回首、煙靄茫茫。

孤村裡,寒鴉萬點,流水繞低牆。

魂傷,當此際,輕分羅帶,暗解香囊,漫贏得青樓,薄倖名狂。

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有餘香。

傷心處,高城望斷,燈火已昏黃。”

一曲終了,樓中屏息無聲。我聽得分明,似是秦觀之詞,卻並非全系秦觀原創,那秦詞原作是:

“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畫角聲斷譙門。

暫停徵棹,聊共引離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