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決不敢領。”她並未再看朱元璋一眼,步行出殿,眾侍衛隨即緊跟在她身後。朱元璋走近葛麗妃,扶起她道:“你不要傷心了,此事朕一定為你作主。”葛麗妃撲入他懷中掩面嬌聲啼哭,低低哀泣。常妃見此情景,再留下去多有不便,急忙帶著我告退而出。
我跟著常妃一路迴轉東宮後,常妃攜著我的手,在院內鋪設松石綠色錦氈的石椅上坐下,我見她愁眉深鎖,安慰她道:“母妃不必過於憂心,皇爺爺今日傷心過度,胡妃娘娘若是並無此等行為,皇爺爺一定不會追究的。”常妃嘆道:“我倒不擔心父皇追究,卻擔心她性情剛烈,恐怕難以承受如此折辱。蕊兒,我當日帶你進宮來,不知道究竟是對還是錯?宮中雖然富貴榮華,卻不及外面自由自在,時時處處都有是非。你心思靈慧,又與我一樣屬性情中人,我正是因此與你投緣,如今我卻也有些怕了,還是早些送你出宮為好。”常妃突然覺得不該帶我進入宮廷,我知道她是為了今日之事有感而發。她常說我的性格酷似當年的她,宮廷中的爭鬥一向複雜,她或許曾經歷過一些事情,才會產生放我出宮的念頭。這幾個月的宮廷郡主生活,雖然有錦衣玉食,有無數人的關心和逢迎,我過得並不快樂。除了學不盡的皇宮禮儀和拜不完的妃嬪,還要步步謹慎小心,一句話也不能亂說,任何人都不能得罪。而且,如果不是我帶香雲進宮來遇見陳佩瑤,她就會遠離是非之外,不至於自投羅網而喪命。但是常妃的確對我很好,她為人正直隨和,處事公平,東宮人人敬服。日久生情,我對她也逐漸生出了依戀之意。我輕輕替她按揉肩膀,依偎在她鬢旁笑道:“母妃這麼快就嫌棄我了嗎?”常妃笑道:“別人朝思暮想都得不到,我怎麼會嫌棄!允炆告訴我說,你原來和老三老四都認識,依他們那風流品行,只怕心裡也暗暗打過你的主意吧?”
我全然不料常妃竟然全部知情,頓時怔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過了半晌,我才輕聲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母妃,我哥哥原來是三叔的朋友,後來我才跟著四叔去了北平,還在那裡開過裁衣店。回返京城見我哥哥時,恰好遇見了您。”常妃微微半閉著眼睛,神情愜意悠閒,似乎漫不經心說道:“過去的事情你就別再想了。女人這一輩子最要緊是找一個真心疼愛你的夫君。老三和老四的性子我知道,他們身邊的女人也多,像你這般才貌給他們作侍妾,料你也不會甘心。我一定幫你擇一個如意郎君,不但要他真心真意待你,還要他只鍾情你一人。”常妃不愧是晉王、燕王的長嫂,果然足夠了解他們;也不愧是我的義母,足夠了解我。她所說的話確實有道理。無論晉王還是燕王,我都不願意嫁給他們作妾。我喜歡燕王,他對我的身體一次次掠奪之後,那種默契融合的感覺讓我們彼此更加眷戀對方,他甚至對我承諾不再碰其他的女人,但是我的心中依然有著難以癒合的傷痕。愛得越深,就越是身不由己,想起他的種種過往,心只會悄悄疼痛。我一再告誡自己要豁達,但是當你真愛著一個男人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豁達起來。
我打起精神笑著說:“母妃不必為我終身大事擔憂,原來唐門對我早有約束,我不適合嫁人的。”常妃嗔道:“你這個傻丫頭,怎麼能這樣想?哪有一輩子不嫁人的?即使唐門有規矩,父皇是天子,親口賜你姓朱,你就是朱家的女兒,不必再管唐門那些陳規了!”正在說話,喜福忙不迭跑來報道:“啟稟常妃娘娘,曹國公求見。”邊說還邊看了我一眼。常妃抿嘴一笑道:“叫他進來吧,這東宮的門檻都快叫他踏破了。我有些睏乏,讓郡主代我見他去,看看他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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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搖金闕(7)
我知道常妃的話中之意,分明是給李景隆製造接近我的機會,我正好要將珠釵還給他,於是說道:“兒臣遵命。”
天色略微有些陰沉,朔朔寒風吹來,一場冬雪將至。
我在常妃所住院落中的暖閣等候李景隆,常妃有意往呂妃宮中而去了。
暖閣中早已燃起炭盆,侍女們將幹熏製成的梅花香餅置於盆中,嫋嫋的梅花香立刻襯出一室清幽,我穿著幾層薄薄的單衣,也不覺得寒冷,獨自端坐在暖閣內的錦榻上,只等他進來。李景隆並未穿朝服,一身淡青色的衣袍配著白色珠繡的箭袖坎肩,踱步走進,輕輕躬身行禮,卻抬眼注目我的鬢旁。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看到我沒有戴那支珠釵,他竟然絲毫沒有失望或意外的表情。
我從桌案上取過那個精緻錦盒,對他說道:“你所贈的禮物太過於貴重,我承受不起,請你收回它,另贈有緣之人吧。”李景隆走近我,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