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怪氣,還帶著七分醋意。
來人身著粉紅宮裙,正是馬妃,本來也是美人胚子,可惜拉長著臉,眉間還帶著怨憤和煞氣,將她的端莊美麗破壞殆盡。
朱允炆對她似乎很忍讓,說道:“你不要胡亂猜測。早上花園裡天涼風大,你應該回宮中歇著才是。”
不料馬妃絲毫不給他面子,噘著嘴說:“我才不像那些病美人,成天在殿下面前裝一副狐媚可憐樣,我就是死了也沒人疼沒人管!殿下還理睬我做什麼!”
朱允炆走近她,柔聲說了幾句話,馬妃的臉色才由陰轉晴,並不顧忌我就在不遠處,撲到他懷裡說:“那你今天晚上過來嗎?”
朱允炆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馬妃看了看我,問:“殿下要同她去哪裡?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朱允炆說:“我們去皇陵拜祭母妃,宮中今日也有法事,你如果同去,法事就無人主持了。”
5 斗轉星移(2)
馬妃燦然一笑,看了看我,才說:“殿下還記得我才是您明媒正娶的妃子嗎?”
我在數丈之外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朱允炆走過來。
那朵紅玫瑰早已被我取下,放到池塘邊的一棵柳樹枝椏上。嫩綠色的柳枝配上大紅色的豔麗花朵,雖然美麗,但是始終讓人覺得不夠協調,彆扭之極。
朱允炆對我說:“她說話一向如此,你不必與她計較。”
我說:“我怎敢與東宮娘娘計較?殿下多慮了。”
朱允炆說:“蕊蕊,這個位置……”卻突然頓住,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速去速回吧。”
我們從皇陵返回的時候,聽到太原傳來晉王病逝的訊息。
朱元璋在洪武三十年的秋天就已經纏綿病榻,雖然躺在床上,還能夠看書說話,晉王病逝後,他的病情開始加重。
今年只有三十二歲的晉王英年早逝,與心中的失望和所受的打擊不無關係。
自從朱元璋立皇太孫後,這個他最疼愛的兒子再也沒有來過金陵。連續失去了幾個兒子,經歷數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朱元璋的健康底線終於徹底崩潰了。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初十,大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崩殂於皇宮容華殿內,終年七十一歲。
三日後,朱允炆登基即皇帝位,是為建文帝。
我和其他女史身著素白色的孝服,跪在容華殿前,卻聽見容華殿內傳來一片哭叫之聲。
一名相熟的太監一邊抹眼淚,一邊匆匆而過,我叫住他問道:“林公公,出什麼事情了?”
他面容悲慘悽切,說道:“凌宮人莫非不知道皇上有遺詔要舊宮人全部殉葬嗎?”
殉葬?!
我極力回憶思索,只聽說過朱元璋有遺詔傳位給皇太孫朱允炆,同時不準諸藩王回京奔喪、各自固守封地以防內患外亂的遺詔,那遺詔的內容我還記得:
“朕應天命三十有一年,憂危積心,日勤不怠,務有益於民。奈起自寒微,無古人之博知,好善惡惡,不及遠矣。今萬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孫允炆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內外文武臣僚同心輔政,以安吾民。喪祭儀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固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嫁娶。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諸不在今中者,推此令從事。”
沒有任何史料記載過朱元璋有遺詔要求宮人集體為他殉葬。
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如果所有舊宮人都必須殉葬,我也是其中一名。
朱元璋已經忘記了自己對燕王五年之約的承諾。
我卻決不能在這裡等死。
我抬起頭,眼前“容華殿”三個大字的匾額、朱漆的圓柱和精雕細刻的龍鳳圖案在喪儀的映襯下呈現滿目猙獰。
今天是五月十五,全國距離金陵最遠的藩王也該收到皇帝駕崩的邸報和抄送的遺詔了。
懿文太子、秦王、晉王先後薨逝,燕王此時是朱元璋最年長的兒子,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皇族的注目。
史載“洪武三十一年五月,燕王棣率師如京。”
雖然朱元璋有遺命不準藩王離開屬地,但是燕王仍會趕赴金陵奔喪,而且來的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大批兵馬。
殿前的太監宣讀完畢殉葬的遺詔,伴隨著最後的一絲希望的破滅,我身旁的小女史立刻暈厥過去。女史們有些神情惶恐,有些還是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有些已經開始哭泣,容華殿內外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