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了。

我在旁邊焦急的看著她，卻無法阻止。

林冉的腿上有那麼長一道還在流血的口子，她卻不放在心上只顧著回家，但是街上已經毫無秩序可言，到處都是一片廢墟，路上空蕩蕩的沒什麼人，她在街邊等了一會沒等到計程車，露出了可惜的表情，就那樣按著受傷的腿慢慢的往前走。

她走得很痛苦，她受了傷，來的時候都是被同事攙扶著來的，但她沒有停下，走得累了就扶著點什麼喘幾口氣，褲腳都被流下來的血染紅了也不低頭看，只看著前面努力往前走。

她就只有一個念想了，那就是和我回家。

回我們的家。

“別走了，停下啊”我飄在她旁邊衝她大嚷，她都聽不見，反而走得很有信心，大概是覺得努力往前走一步就離我們的家更近了一步。

前面路口停著輛救護車，幾個醫務人員正在照看街邊受傷的人，一個護士抬頭看到小冉，過來走向她，但是小冉視而不見，那個護士看到她腿上的傷，不得不拉住了她的胳膊，小冉驚慌的看著他，小聲說：“我要回家，讓我回家”

“我們會送你回家的，你不要害怕，”護士儘量放緩語氣，拉著她往救護車的方向走，小冉掙了一下沒有掙脫開，只能被護士拉著往前走去，走了幾步，臉上反而露出了一點羞澀的笑容，低著頭安靜的跟著護士往前走。

她這樣的神情在家裡我總見到。

從聽到小丫頭那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在發病了。

我不忍心看她，不得不移開了視線看向天空，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一定很溫暖，即使我感覺不到，但我也喜歡好天氣。

可我這時候希望下一場大雨就好了，能替我痛痛快快哭一場就好了。

走到救護車前的時候，小冉才猛地醒悟過來了一樣，驚慌的看著握著她胳膊的護士，猛地把手拽了出來退後了幾步，茫然的向左右看，一邊惶恐的問：“雲淺呢，我的雲淺呢。”

“你受傷了，要先包紮一下才行”

“雲淺呢，你們把她藏哪去了，”小冉只是一遍遍的問，看護士要靠近她，轉身就要跑，可她受了傷啊，只跑了兩步就一下摔倒在地上，按著腿痛苦的，但立刻就不敢叫疼，我知道，她怕我看到擔心。

可我一直在看著她。

周圍的路人靠近她要將她扶起來，她像只受驚的小獸揮舞著手臂，因為站不起來了，就手腳並用的往後蹭來躲開他們，尖叫著喊：“放過我們吧，把我的雲淺還給我，還給我”她喊得歇斯底里，聲音都變了調，比我還像個幽魂。

我上前抱住她，但她並不在我懷裡，我抱不住她，耳邊響起她不安的尖叫聲，但我卻不能給她一點安慰。

小冉，我的小冉，別怕，誰也傷害不了你。

她的病到底到了無法掩飾的地步，時好時壞的已經無法去工作，好在她的父母愛她，也不捨得將她送去精神病院，將她接回家裡，連阿貓也接了過來，看來是不會再回去郊區那個家了，說到底，其實我有點失落，因為那裡才是我們的家。

小冉是個病人，她的病太嚴重了，嚴重到需要有人時時刻刻看著才行。

她進浴室的時候還很正常，神色平靜的不像個有病的人，所以小冉的父母放下心，她看起來很正常的放了一浴缸的水，水溫大概有點高，所以她坐在浴缸旁漫不經心的伸手撩著裡面的水，靜靜的看著水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後她躺進浴缸，可她衣服都沒有脫，並不是為了洗澡。

她整個人都躺在水裡，睜大著眼睛看著頭頂，只幾秒鐘，她就無法呼吸了，但她雙手使勁摳著浴缸邊緣抑制著自己求生的本能，仍然躺在水裡，臉色也因為缺氧難過起來。

我驚慌的看著她，可我只能看著，我甚至無法為她呼救。

小冉不由自主的掙扎起來，動靜引來她媽媽來敲浴室的門：“小冉，怎麼了”

小冉躺在水裡，她大概聽不見，而且掙扎的力度也漸漸鬆懈了下去，摳著浴缸邊緣的手也無力的垂著，這個時候大概即使她想呼吸氧氣也沒有力氣坐起來了。

不能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

我驚慌的伸出手去觸控她，我碰到了她的身體，毫不猶豫的摟著她的雙肩將她拉了起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然後我就像摟著一團空氣，什麼也碰不到了。

小冉盯著天花板的眼神渙散了幾秒，突然伏在浴缸邊緣乾嘔起來，這個時候浴室的門也被小冉等不到回應的父母砸開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