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洗菜淘米，天漸漸陰沉了下來，吳邪看了看，放下菜刀先把衣服收回來。

玄關的燈散發著暈黃的光，吳邪看了眼時間，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芹菜炒肉，剁椒魚頭，小青菜加一碗西紅柿蛋湯，吳邪一一把它們端上餐桌，關上陽臺上的門，開啟客廳的燈和電視機，十分鐘後，門口傳來開門聲，吳邪走過去，“回來了，外面下雨了？”

“嗯，小雨。”

張起靈身上帶著一些小水珠，吳邪把他脫下的衣服掛到衣帽架上，示意他可以吃飯了。

張起靈走到廚房端著兩碗飯出來，兩人邊看電視邊閒聊。

“要降溫了，我今天把冬天的衣服全曬了一遍，小哥穿厚點，別感冒。”

“恩，你也是。”

吃完了晚飯，吳邪照例去玩遊戲，張起靈看新聞，十一點左右兩人一起上床睡覺，躺在床上，感受著身邊人溫熱的體溫，吳邪想，生活，大概就是這樣吧。既不是浮誇的也不是特意的，平平淡淡，順其自然。

七十七、

張起靈抽出黑古金刀，黑亮的刀身映照出自己面無表情的臉，他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暗算的這一天。

數天前，他還在聽著吳邪和胖子在拌嘴，還聽著吳邪不休的嘮叨，而現在，這小小的、滿是絕望氣息的空間裡，只有他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

張起靈閉了閉眼，滿腦都是吳邪哭泣的臉，他想活下去，可是不可能了，他要死在這裡了，他的輪迴終於要結束了。那麼，吳邪，你會忘記我嗎？

死亡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在追求真相的過程裡，難免會遇到不可預知的危險，對他這樣一個沒有過去未來的人來說，不，他有過去，他也有未來。

吳邪說，他就是他的未來。張起靈猛的睜開眼，不行，不能，他不可以放棄，吳邪——吳邪還在等他回家。

張起靈吃力的撐著牆壁站起來，胸口手臂上的血流個不停，地上躺了四五個死人，張起靈跨過他們，所有的藥都被扔了，是誰想要殺了他？

張起靈咬緊牙，撐著牆壁往墓口走，黑古金刀在地上拖出一條血線，他不由得苦笑，他也有這樣狼狽掙扎的一天。

身體裡的血越來越少，身體越來越乏力，最後張起靈索性扔了黑古金刀，血，全是血，眼淚，全是你的眼淚。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張起靈一分一秒彎地上下了自己的腰，最後無力的跪在了地上，對不起，吳邪……他不願倒在地上，讓他看到他最狼狽的一面。

呵呵……張起靈苦笑，血從嘴裡流出來，張起靈拼命想嚥下去，沒用，沒用，沒用！

他要死了，他就要死了，他要一個人死在這裡，他要永遠離開吳邪離開那個家了，他要死了！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他放棄了追尋真相的堅持，好不容易他可以有一個停留的地方，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快讓他無地可去，為什麼這麼快他又要一無所有。

不想死，不想死……吳邪，吳邪……。

吳邪坐在副駕駛裡拼命催促著胖子，車外瓢潑大雨，哪怕這是效能最好的越野車也深陷在泥地裡動彈不得，吳邪氣的狠狠敲了車門一下，咬了咬牙推開門往前走，胖子緊跟在後拉住他：“吳邪，你瘋了嗎？！這麼大的雨！”

“放開，胖子，來不及了，小哥一定出事了，他一定出事了！”

“你他媽信不信小哥，信不信胖子我，你這樣亂衝又能怎麼樣，啊？！”胖子狠狠捶了吳邪一下，向來玩世不恭的臉上全是狠厲，“你留在這，胖爺我去！”

“不行，我必須去！”吳邪推開胖子，聲音被雨水敲碎不成氣勢。

“你留在這！他媽的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胖子大吼道，雨水無情的敲打在他們兩人身上，時不時有閃電劃開天際，映亮了吳邪充滿恐懼的眼和胖子扭曲的臉。

“天真，你聽我說，你留在這，我去。胖爺我命大福大，相信我，我一定把小哥給你帶回來！”胖子拉住吳邪，把他推回車上，雨越來越大，滴滴塔塔，唏唏嘩嘩，吳邪覺得那雨刮器都快要壞了。

車裡安靜而壓抑，吳邪抱住自己的雙臂，咬著牙將顫抖壓下去，沒用，沒用，他能做什麼，他可以做什麼……！

等待的時候，時間長的好像一分鐘變成了1000秒，吳邪已經分不清是不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了，車燈照亮了前路，可歸來的人在哪兒？

許久許久，吳邪一抹眼睛，背上包開了車門衝了出去。他不信，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