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四個侍女,一共十九個人。
“回家了,哥!”王石一臉激動的看著堆滿了二十馬車的物品,高興的對著李璟道。
“走吧!”李璟點點頭,翻身上馬,他能理解小石頭他們的心情。離村才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可再回來,卻是截然的不同。除了死去的王良,他們都混出了個模樣,不說李璟如今都是堂堂正七品的將軍,就是小石頭他們也都是夥長了。而且他們都心知,等過完年跟著李璟去沙門後,他們幾個肯定都要再提一提,正式的升上品階了。
今日回村,小石頭他們每個都是特意換上了在城裡時制辦下的嶄新的青色圓領袍衫,黑色羅紗幞頭,腰間革帶,腳下烏皮靴子。再加上幾人跨下的那匹挽馬,登時是鮮衣怒馬,春風得意。
連李璟上路前也特意的換了一套嶄新的綠色凌羅官衣,腰間的革帶都換成了一條郡主贈送的青玉帶。十九人全都騎馬在前,後面二十輛馬車,則由從邸店臨時僱用的車伕趕著。
從邸店到王李村不過十餘里路,眼下年關將近,田野裡因為乾旱已經是一片荒蕪,不過路上卻是到處都能看到諸多的路人。這些人大多是衣著破舊,面色飢黃,甚至不少人託家帶口。邸店一個負責押車的把式頭跟在李璟的身後,見李璟的目光不時的在那些人身上流連,連忙說道:“都是饑荒啊,先前河南河北河東大旱,後又蝗災,幾乎一整年都絕收了。早在六七月時,許多地方的百姓就已經斷了糧,新皇即位後也曾下令各州縣開倉放糧賑災,可實際上,各州縣放糧的根本沒有幾個。我們登州靠海,有著往新羅渤海的海道,總算還好一些。可基本上能堅持到現在的,也都差不多是糧盡了。要想活命,就只能出來就食要飯。”
“聽說徐州一帶的情況比我們這裡更加嚴重,已經有好多地方流民聚起做亂,搶劫糧倉了。哎!”
李璟沉著臉,並沒有說話。不用那個車伕頭解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下的饑荒有多嚴重。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候,大多數百姓已經外出逃荒要飯,多少還能勉強保住性命。可等到明年,將又是一場大旱災,到那時,將有更多的人加入逃荒要飯的隊伍之中,然後他們會發現,中原連飯都要不到了。再然後,這些饑民就會真正的失控,王仙芝和黃巢這些人也會趁機而起。
路上的饑民很多都是前來投奔親朋的,比起河南河北的其它許多州縣,緊守著山東半島沿海無數港口的登州,無疑是要好上許多。至少,登州的百姓還能下海打漁,上港口碼頭扛活,換些糧食。眾多饑民見李璟他們一隊人馬,數十匹高頭大馬,又兼帶著二十輛大車的貨物,特別是其中大半的車上都裝著滿滿的糧食袋子時,這些人的眼睛都放光了。他們一路討飯過來,都快不記得上一次見到如此多的糧食是什麼時候了。
羨慕,然後就是期望。
一個面黃飢瘦,頭髮蓬亂的**歲小女孩,雙眼放光的盯著馬車上的糧食,拉著同樣瘦的不成人樣的父親道:“阿耶,糧食。”
那漢子也就三十餘歲,手腳粗大,看的出原來也是一虎背熊腰的大漢,只是現在卻成了一個瘦竹杆。他半躺在路上,嘴唇都早已經乾裂開來,聽到女兒的話,他抬頭看著那支過來的隊伍,又看了看身邊的女兒和已經昏迷中的女人和另外幾個孩子。掙扎著想要起來,可最後終於還是沒能站起來,又頹然的倒在路邊的枯草上。
小女孩去扯了父親幾下,終究扶不起來,然後她突然跑到大路中間,噗通一聲跪在了那裡。
“求求給點糧食救救杏兒阿耶阿孃和弟弟們,杏兒願意給你們做婢子,杏兒會洗衣也會掃地做飯,絕不會白浪費糧食的,杏兒一天只要一碗粥就行了。求求你們,救救俺阿耶阿孃他們,救救俺弟弟。”
小女孩突然衝出來,幸好在前馬的李璟反應比較迅速,一把勒住了韁繩,跨下黑馬也是優良的戰馬,嘶叫一聲人立而起,堪堪沒有踐踏到那幼小的身上。
李璟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卻是沒忍心責備這個可憐的孩子。想起剛來到這個世上的自己,不也是為填飽肚子而為難嗎?“小石頭,給他們一袋糧食。”小石頭聞言沒有多說什麼,騎馬趕到後面的馬車旁,取下一袋糧食提著又來到前面,跳下馬將糧食遞給那個瘦弱的杏兒。“拿著吧,這是我家將軍給你們的。”
杏兒收下那袋糧食,那雙烏亮的眼睛抬著望向李璟,然後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吃力的將那袋足有小鬥十鬥五十五斤,將近半石的糧食給抱起,蹣跚的回到了路旁。隔著十來步的距離,李璟有些吃驚的看著這小姑娘如此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