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時柳姐有交代,不敢不聽。”
程宗揚大笑道:“讓你說中了,吳大刀臉紅了!”
吳戰威嘴硬地說道:“程頭兒,你別聽蘭姑瞎說,我那是讓著她!”
三人打趣幾句,程宗揚隨口道:“城都被圍了,樓裡怎麼又新來了姑娘?”
“那幾位爺帶的家姬有不合心意的,隨手賣到樓裡來。”
蘭姑道:“反正江州城就我們一家院子,我們不買也沒人會買。”
“這有點不合適吧?”
蘭姑笑道:“公子可看錯了,那些姑娘能到樓裡都高興呢。比起來,我比她們原來的主子好多了。”
程宗揚露出苦笑。蘭姑的話或許有些誇大,但對於那些不受寵的普通家姬來說,平常都是充當宴客的娛樂品,在府裡和在樓裡也差不了太多。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還是不好。蘭姑,你問一下,她們有願意回家的就給她們路費,讓她們回家。咱們又不缺這幾個錢。”
“公子聽奴家說一句如何?”
蘭姑道:“當日公子打發那些姐妹回家,卻是害了她們。這些日子我聽說,那些姊妹有些剛到家又被父母兄舅賣掉,有些回家找不到落腳處,又折回來。”
“哪有這樣的父母?”
“也不能全怪父母,有些姑娘用過錦衣玉食,吃不慣家裡的粗茶淡飯,自願賣到大戶人家為妾也不是沒有的。況且那些人家甘賣兒女,往好裡說也是養不起的。”
程宗揚想起碧姬。即使在自己來時的世界裡,女性地位早已不再低下,為一個手提包賣淫的也不在少數。
所謂的“被逼”、“無奈”往往是自甘墮落的幌子。對有些女人而言,布衣粗食的良家婦女還不如錦衣美食的娼妓來得合意。
蘭姑道:“話又說回來,公子若把她們送走,那些公子爺的面上也不好看。”
程宗揚心下自嘲:人家自己都願意,自己還充什麼聖人?
“這樣吧,告訴她們,願意做就做,不願意的也別勉強。願意留在樓裡的給她們支一份錢,等她們賺夠身價,願意自己贖身的就讓她們贖身。能找到合適人嫁的,樓裡再補一份禮金。”
程宗揚想的是:既然她們願意當娼妓,自己也不用再自作多情。蘭姑聽到卻攬衣跪下,誠心誠意地給他磕個頭:“我可代姐妹們謝謝公子了。”
程宗揚笑著把她扶起來,“用得著這麼大禮嗎?”
“公子不知,樓裡的姑娘沒有拿錢的規矩。每日不打不罵,好茶、好飯養著就是了,到了年老色衰,被樓裡開恩打發出去便算好的,哪裡還能拿錢?有公子這番心意,咱們樓裡的姑娘都該給公子立長生牌位。”
程宗揚無言以對,良久才道:“好好待她們,別讓她們受委屈。”
程宗揚走出幾步,忽然又轉過身笑道:“還有,服侍咱們自家兄弟的時候,讓她們用心些。”
蘭姑笑道:“奴家省得。”
夜色如墨,東城的方向隱隱傳來喊殺聲。宋軍大規模的攻城戰雖然停止,小股襲擾仍持續不斷。
星月湖大營的反擊針鋒相對,派出十人左右的小股隊伍從堡壘背面躍下,趁夜色偷襲宋軍的營地。
自從鐵壁相公李士彬被詐降的賊寇刺殺,宋軍不再收留任何俘虜。星月湖大營的反擊多是以擊傷為主,留著傷員消耗宋軍的糧食。
雙方都在想盡辦法擾亂對手,看誰先堅持不住。
靠近南門一帶的房屋有些被投石機砸毀,東城因為獸蠻人突破城牆,也有地方受損。
相比之下,臨江的西市始終風平浪靜,小狐狸為自己挑住處的時候,多半連這點也想到了。
程宗揚一路想著心事,沒有理會周圍的動靜。忽然人影一閃,一直跟在後面的吳戰威跨前一步擋在他前方,反手握住刀柄。
程宗揚的修為比吳大刀高出一截,但論起江湖經驗,拍馬也趕不上。吳戰威已經擎出他的厚背大刀,程宗揚才反應過來。
客棧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息,空氣中也沒有任何異常,不過程宗揚有一項本領是吳戰威做夢都想不到的,他太陽|穴上的傷疤微微一動,捕捉到一絲淡而又淡的死氣。
出事了!程宗揚心頭一緊。
吳戰威如猛虎般縱起身,用肩頭一扛;門閂斷裂,大門洞開,“篷”的一聲撞在牆上。接著大刀揮出,已經與裡面的刺客交上手。
躲在暗處的刺客從頭到腳都蒙著黑色皮革,只在頭罩上挖了兩個洞,露出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