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怒氣已消,輕撫書卷喟然道‘1 「此中文字何只千金?先從府中支取兩萬銀銖,印製一��傯裝傘!�
翁應龍已寫好奏章,雙手奉上。賈師憲看了一遍,微微頷首。翁應龍道丨1 「晴州之事該如何處置?」
賈師憲道:「那些商人盡是世之奸蠹,挾其資財、聚斂成性。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廖群玉小心收起書冊:「江州之事未了,再引出晴州那些商會只怕橫生枝節。」
賈師憲離開座位,走到窗邊,「我已下過手令,正要藉此機會好好敲打那些商蠹。」
他推開窗戶,負手遠望。葛嶺草木依然蔥蘢,遠處西湖波光瀲鼸,湖側的臨安城沉浸在淡黃暮色中,一片祥和。
賈師憲低嘆:「當日嶽賊肆虐,群臣束手,任其橫行無忌,實是朝廷奇恥大辱!老夫費盡心ヵ才除去此賊,怎容他死灰復燃?應龍,建康有回書了嗎?」
「仍無音訊。」
賈師憲冷哼一聲。「既然如此也不必等王丞相的回書了。待攻下江州,盡除嶽賊餘黨,城池土地照樣還給他們就是。如果有興趣,儘可讓他們的北府兵據江觀戰,看我的上四軍如何摧城拔寨!」
雲水。鵬翼社,鯤字號樓船。
程宗揚仍坐在椅中。面前桌椅依舊,星月湖八駿之一的雲驂已經蹤影皆無,就像從未出現過。盧景帶來的訊息沒有讓程宗揚感到太意外。自己早有預感江州將經歷一場惡戦。雙方從山野鏖戰到城下,戦場從陸地一直延伸到水上,只是不知道對手會是宋軍。
對於江州之戰,自己不太擔心。蕭氏父子既然敢接下江州,自然有防禦手段。如果星月湖剩餘的兩千人都是蕭五那種水平,宋軍只怕多上十倍也討不了好,何況還有自己送去的禮物。
早在建康時,石灰坊剛燒出第一批水泥,自己就著手這件事,準備給小狐狸一個驚喜。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程宗揚不只一次後悔自己大學應該選理科,可當初自己沒有前瞻性,完全忽略穿越的可能,竟然選了一門對穿越者毫無用處的英文系。對於自己這個缺乏必要準備的穿越者來說,水泥可以算是自己唯一掌握的跨時代技術。 說起來很慘,但確是實情。別說槍械、大炮,自己那點理工知識連塊肥g 都造不出來。
將水泥提供給小狐狸並不是程宗揚一時衝動;即使沒有迫在眉睫的江州之戰,自己也會與星月湖合作。星月湖有的是身強力壯的漢子,只要自己提供足夠的石灰,再加上祁遠這個新上任的行家指點,短時間就能讓江州城改頭換面。
聽到宋軍準備對江州用兵,程宗揚第一個念頭就是放棄晴州之行,立刻趕往江州。但盧瞎子比自己還急,把月霜往自己手裡一丟就拍拍屁股走人。
程宗揚算了一下,自己乘船順水到晴州要一一十多天;宋軍遠道進攻江州,大軍集結,走陸路三個月能投入戦場都是快的。等送完月霜,自己再去江州,恐怕還能趕在宋軍前面,親眼看到自己「發明」的水泥在江州大派用場。與這件事相比,自己在建康的臨江樓只是一件小事。賈師憲遠望西湖時,程宗揚也推開窗戶,在暮色中臨風遠眺。夕陽下,浩浩蕩蕩的雲水浮躍萬點金紅的光芒,向著沒有盡頭的天際流去。
這個世界就像水中扭曲的倒影,熟悉而陌生。直到現在,程宗揚不敗相信自己眞在晉朝的建康生活過,還是這僅僅是個夢。不知道自己眞是與王導、謝安這些歷史人物接觸過,還是僅僅接觸到他們虛幻的影子。
這個世界像一盤被無數次篡改過的棋局,面前錯綜複雜又捉摸不定的棋路令自己對未來一片茫然。程宗揚甚至不知道自己會是佔盡先機的棋手,還是局中隨時可能被提走的棋子?畢竟前面已有嶽鵬舉中盤退出的先例;段強更慘,剛落子就被提走。
自己這枚棋子呢?會不會在下一手就被提掉?
程宗揚很久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自己不知道答案是什麼,也不知道有沒有答案。在這種暮色裡,一切都顯得不眞實,連自己的存在感都漸漸變得模糊,彷佛融化在熔金的夕陽間,��鬩壞閬�А�
艙門輕輕一響,程宗揚瞬間從恍惚中抽離出來,眼神變得明亮異常。艙門推開,外面是一箇中年男子。他穿著綢衫,腰間掛著一隻俗氣的金線荷包,貌不驚人,看起來像個庸碌的商人。
但關上房門的剎那,他身體突然一挺,雙腳「砰」的一併,整個人彷佛一柄淬火的鋼刀,從庸碌外表下躍然而出,抬臂向程宗揚敬了個禮,「程公子!」
在六朝見慣抱拳拱手的禮節,突然看到有人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