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背後操控阿夕的那個人,肯定是岸上這些人中的一個。
易彪和吳戰威首先可以排除掉,這兩個鐵漢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況且他們兩個都練的是武技,對法術並不精通。
那麼剩下的,只有花苗人……阿夕臉上的媚意僵了一下,忽然露出痛楚的表情。她一手按住小腹,一邊帶著驚怕和不解地朝那隻滴血的筍螺看去。忽然,她渾身打了個哆嗦。
冥冥中,那個操縱者正獰笑著露出他的第一顆撩牙。
那個人,想讓阿夕去死。
搜尋的人群直到深夜才回來。他們找到一名雲氏商會護衛的遺體,祁遠和石剛仍毫無音訊。
當天晚上,沒有人敢再靠近海灣,所有人都待在村裡,遠遠避開海岸線。
隨著時間的流逝,祁遠等人生還的希望已經降至最低,但每個人還留有一線希冀一。白湖商館已經喪失了三分之一的人手,再少了祁遠和石剛兩個,僅剩下他們四五個人,這支商隊已經算是分崩離析了。
“明天再找一天。如果還沒找到,等碧鯪人回來,我們就離開。”
程宗揚輕撫著凝羽的髮絲,長吁了一口氣,“不管碧鯪人知不知道霓龍絲,我們都要啟程返回。”
身邊幾隻螢火蟲飛舞著,尾部的光球一明一滅。不遠處,清泉匯成的小潭在月光下閃動著粼粼波光。
白天被海水泡過,渾身都結滿鹽漬,尤其是腿上的傷口更癢痛難當。程宗揚忍了一個卜午,凝羽一回來,就拉著她找到那個泉眼,洗去身上的鹽漬。讓他失望的是,樂明珠那丫頭似乎在躲著自己,一回來就跑去找小紫。
凝羽伏在他膝上,輕聲道:“怎麼跟她交待?”
“我不準備回五原城。”
凝羽霍然直起腰,望著他的眼睛。
程宗揚把凝羽一縷髮絲繞在指上,低聲道:“跟我走。”
“你的冰蠱呢?”
“總會有辦法的。”
程宗揚向武二郎透露過冰蠱的事。武二郎把胸口拍得山響:這點小事,二爺的面子拿出來,伸手就給辦了。就算二爺的面子不夠,還有花苗族長阿依蘇荔的面子。南荒別的沒有,找個軀蠱的巫師那可算找到地方了。
武二的話打對摺都難說,最多隻能三折起,不過對蘇荔那個花苗大美女,程宗揚還是有些信心的。但更可靠的還是雲蒼峰。自己和雲蒼峰商量過一起做拉鍊,雲蒼峰也對他的主意很感興趣。雲氏商會關係眾多,解除自己的冰蠱也不是難事。
凝羽垂首想了一會兒,然後緩緩搖頭。
“為什麼?”
“我不能走。”
地面突然微微一震,接著林中傳來一聲低沉的鳴吼,一個龐大的身影撞開枝葉。
一頭巨大的白象從林中踏出,打碎了池旁的靜謐。白象背脊高度超過五米,巍峨的體型宛如一座移動的山丘,自己白天乘的竹伐和它一比,就像一片碎紙。
長達數米的象鼻左右捲動著,粗大的象牙又彎又長,象牙根部包著兩道寬闊的金箍。
白象背上駝著一頂涼亭,一個包著頭巾的巫師坐在亭中。他眼睛狹長,灰褐色的面板緊緊繃著骨骼,身體消瘦而結實,頭上鬼角不像通常那樣向上直生,而是貼著頭皮向後生長,彷彿一條黑色的粗辮。他一手握著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陶罐,斜著身倚在亭中,垂著帷幕的涼亭隨著白象的移動左右搖擺。
白象旁邊跟隨著幾名面板黝黑的隨從。他們帶著刀斧,手臂剌著紋身,卻不是鬼武上──因為他們的表情不像鬼武士那樣木然,而是充滿了兇狠、殘忍、惡毒和傲慢。在他們身後,則是一群膽怯而卑微的奴隸。
程宗揚秈凝羽屏住呼吸。那些人的鬼角已經暴露了他們的身分。這些人,來自兇王峒。
白象踏過溪泉,在泥土間留下深深的足跡。山坡下,碧鯪人的村落沉浸在黑暗,遠處的海灣潮水已經與海岸平齊,海浪交疊著,在月亮的引力下彷彿連綿的群山撲上海岸,發出巨大的濤聲。
遠遠的,波濤洶湧的海面亮起一點細小的光芒,彷彿落人海中的寒星,接著又一點。越來越多的光點出現在海中,它們潛在波浪翻滾的海面下,以肉眼可以察覺的速度朝海岸移來。
沉渾的象鳴聲在海岸上回蕩。來自鬼王峒的使者高高坐在象背上,用細長的手指拈起一顆珍珠。
“這就是你們的收穫嗎?”
使者的聲音粗啞而低沉。
幾個人水淋淋跪在礁石上,為首的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