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陌生的城市創造激|情暢想未來,眼前走來走去的是活潑的格格,她穿極短的睡褲、大紅色的吊帶背心,和一雙男式拖鞋,手拿一包酸話梅,她走著走著就過來打擾我一下說:〃呵呵,心情真不錯。〃她有一張美得囂張的臉,像熱烈的玫瑰和璀璨的星空。我躺在床上說沒勁沒勁,拿著遙控器在兩個頻道之間換來換去;她朝我身上一倒說我們去上網咖,我說那也好,可以打發時間忘卻憂愁。我們來到學校附近的網咖,條件惡劣,沒有空調和茶水,不過正好剩下兩個機位。
格格在網上翻來覆去地查閱一些時尚流行的小訊息,我用〃心事重重的企鵝〃這個名字同時和很多人聊,很起勁啊,我說戀愛不是病,但是真要命。至少有100個人同意我的看法。雖然電腦經常宕機可我們很愉快。到了晚上,我們逛了很久街,四處的燈都亮著,我們牽著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後來我們餓了,我們在學校附近的超市買了兩包康師傅泡麵在招待所裡津津有味地吃。然後我們坐在床上不說話。她問我困嗎?我說困了,但不想睡覺。她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說好啊。於是我們跑得很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急。我們一起下樓,在黑暗的馬路上攔計程車。
20分鐘以後我們到達〃地下鼓手〃酒吧,這家酒吧很明亮,可以清楚地看見人們的面孔,樂隊很慵懶,鼓手是個不精神的瘦子,但他打起鼓來很帶勁,主唱是個20多歲的女孩,頭髮像一個性感的鳥巢,穿一件改裝過的黑色和金色相間的旗袍,她在閉著眼睛唱《新世紀》,她的聲音有種奇怪的彈性,像河底下湧起來的水泡。我指著前方一對站著談情說愛的情侶說看真好笑。格格看了也笑,他們實在好笑,他們穿的情侶裝,一件是黑底白花,一件是白底黑花,他們總把嘴巴噘很長,但就是不親到一塊去,格格說為滑稽的愛情乾杯。我喝了很多酒,10點我們就離開了,其實我不怎麼能喝,所以我很想吐。計程車上在放張洪量和莫文蔚的《廣島之戀》,晚上聽很傷感,也很煽情,歌詞無比曖昧,好像要給全體屬於夜晚的男女一個解禁的暗示。
格格說複雜的夜晚是一塊三角形的金屬,在你需要它的時候出現,並在你的心口上劃一道不深不淺的小傷痕。回到招待所我開始洗澡,在陌生的地方赤裸我不太習慣,更何況浴室裡還有一塊你無法躲閃的大鏡子,我清楚地看到自己單薄的身體以及身體上的細節,我消瘦而且蒼白,我倔強而且美麗,我疲倦地微笑。早上格格敲我的房門把我吵醒,開了門她提進一大包食物,有泡麵、山楂片、鮮橙多和果脯。她說:〃今天天氣不好,熱熱熱熱熱,我們不要出去。〃她懶得梳頭草草紮了個結再戴了塊美國國旗花樣的頭巾,臉上留有昨晚未洗淨的殘妝,穿無袖的睡衣和棕色的布鞋。我去洗漱準備享用早餐,因為昨天晚上臨睡前我的頭髮沒幹,所以早上的頭髮全豎著,我擦了點水卻更亂了。格格站在洗手間門口斜倚著邊喝飲料邊說:〃你想去相親嗎,反正又不用去見人,收拾那麼幹淨有什麼必要?〃
一想也是於是我對著鏡子打了個呵欠然後開始吃泡麵。她問:〃你睡得好嗎?〃
〃從來沒有過的好,我甚至沒有做夢。〃
〃你怎麼打算。〃
〃我要在這裡勝利地過完3天,然後回學校複習,接著是冗繁的考試,接著7月5日放假我就長時間離開長沙,把他們全丟掉,我可能會去旅行可能會繼續寫小說也可能會什麼都不幹,總之我要學會消化枯萎的芥草戰勝生活的嘔吐物。〃她活蹦亂跳,她說:〃這才是好樣的康,是我愛的康。〃
我的房間是製造隨性和不安的工廠。地板上全是鞋子、草稿紙、未洗的內衣褲還有各種漂亮的零食包裝袋,被單像高低不平的山脈聳立在床上,枕套性感地搭在床沿,還有我的WALKMAN在孤獨地響應。我為我的作風開始驕傲起來,我漸漸明白,幸福的生活是自己創造的,每個人都是好人,只是我們用顏色看人。我責備自己為什麼醍醐灌頂得這麼遲,我從此相信我的皮繩總有一天會送出去,會由我親手系在某個我鍾情的女孩的手腕上,而我現在該做的就是像豬一樣地生活並帶著勇往直前的大無畏精神,用鼻子在命運的門檻邊拱出一個個深邃的山洞。這三天我不分晝夜,格格每天給我帶啤酒和泡麵,然後在這裡畫畫,我根本不出去。我困了就睡覺餓了就隨手從塑膠口袋中拿一包什麼零食來吃,窗簾被拉上,檯燈一直開著,我刻苦地寫小說和複習功課,偶爾也會胃痛,每次胃痛都不會很嚴重,喝一杯開水抱著枕頭睡五分鐘就會好,然後又會以更好的狀態去寫作。寂寞的時候我就洗淋浴,在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