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從頭來了一遍,痛苦得韓嫣很佩服小學一年級的老師。
得了假,韓嫣特地跑了一趟李府,見了一下李廣。面上的說法是,認識得這麼久了,還得到大家照顧,卻從來沒有登門拜訪過。逢年過節,本就是走親訪友聯絡感情的最好時機,雖然大家都忙,到底還是見上了一面。
寒暄完了,賓主坐定,開始慢慢說其他的。
“說來早就該登門拜訪的,開始不得見面,後來又太忙。”
“你這小子,書讀得多了,淨繞彎子,想得也太多了,想來就儘管來,論起來,讓你叫我一聲叔父,不為過吧?”李廣道。
你就是太直了!韓嫣心裡翻白眼,不過,既然李廣這麼不把自己當外人,韓嫣有不少話就能講了。
“說也來是,祖父在世的時候,常說起七國亂時,叔父神勇非常。”韓頹當才沒這麼說,祖父大人講李廣這人好沒腦子,居然私受梁王將軍印,就是個莽夫。
李廣臉色有些不大好,七國之亂,他出了大力,最後沒有受賞,他到現在還不明白是什麼原因。
“要說當時梁王也是出了力的,不知叔父見過樑王沒有?”仍然是慢條斯理地開口,卻在李廣要說話的時候又細聲細氣地說了下一句,節奏把握得剛剛好,“聽說淮南王要來。”
李當戶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躥到韓嫣旁邊,胳膊一拐,拐住韓嫣脖子:“有什麼話就說,再繞彎子試試。”
“叔父是衛尉,守衛宮掖,責任重大。重臣結交諸王,不是好事……”韓嫣推開李當戶坐正,看著李廣,“小侄不過就是這麼一說,自五歲蒙先帝、陛下恩典,得入宮讀書,得有今日,不過一個謹字。叔父不拿小侄當外人,小侄就直說了吧,叔父是漢臣,與諸王交,須小心,尤其,您還是衛尉。”
撣撣袖子:“今日小侄來,旁人都不知道。不知來得是對是錯,也不知說得是對是錯。叔父與諸位兄弟待我不薄,將心比心。我也想看見大家有什麼……”
李廣忽道:“不用說了,今天這事,我李廣記住了。說來,我是一介武人,這些個事情還真是不懂,既然你說了,阿椒,吩咐門上,淮南王來了,就說咱們當值,底下人不敢擅自作主。”
李椒忙應了。
李廣的臉色有些灰敗,終是年紀大些,見得也多,明白了一些彎彎道道。李家三兄弟,這些日子跟韓嫣、劉徹很混了不少時候,性子是改不了的,腦子裡到底是塞進了一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一經點撥也明白了其中關竅,也變了顏色,互相看了一眼。
“他們兄弟三個,”指了指自己的兒子,“雖說年紀比你大些,可有些事情,還請你多提點一下。”
韓嫣忙直起身:“提點不敢當,只是,有什麼說什麼罷了。”
李廣點頭。
該說的都說完了,而且主人家目前興致並不高,韓嫣很有眼色地告辭了。李廣倒是親自送到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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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內室,李廣把三個兒子叫到了一起:“都學著些吧。老程倒是教了個好學生,這份小心還真是像他。小心也有小心的好處啊……沒想到……七國……”
三兄弟面面相覷,終是應了——直脾氣的人就一個好處,認準了的,就不會回頭,原就比較信服韓嫣的,見父親也這樣說,當然是點頭了。
韓嫣回到家裡,把自己往榻上一拋,心道,自己這算是提醒李廣了,也是還了李家仗義出頭的人情——欠什麼都別欠人情,現在心裡終於好受些了。
淮南
“淮南王安為人好讀書鼓琴,不喜弋獵狗馬馳騁,亦欲以行陰德拊循百姓,流譽天下。時時怨望厲王死,時欲畔逆,未有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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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安是在新年過後才到長安來的,到了才知道新年大會上,韓嫣獻了紙,還要重新標點書籍,心裡很是懊惱。他這回是帶著《鴻烈》來的,而且,是挑在竇太后生日前到達,想在竇太后生日上出個風頭的。眼見著這紙和標點書籍,比他那本書更引人注目,心裡怎能不惱?
事前得了劉徹同意,可以多住些時日,他特意錯過了新年和劉徹的生日,為了就是在竇太后生日上一鳴驚人,在天下人面前露個臉,這回這主意算是落了空。劉安確實惱了,然而卻也沒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劉徹擺出的盛大的歡迎儀式讓劉安好過了一點,太尉田汀�鬃雜�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