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劉徹的怒斥了。說著說著,臉都氣紅了,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右手食指一會兒指向劉徹一會兒指向衛子夫。
看著這樣的阿嬌,韓嫣覺得有些陌生,不是沒見到過她發脾氣,只是沒見過她如此不顧形象。以往阿嬌生氣,多少帶著點小女孩的嬌憨,今日,真的很不雅觀。韓嫣對阿嬌的感官一向還可以的,今日一見,心下有些難過。她弄成今天這個樣子,所有人都有責任的,太過寵愛她的長輩,還有刺激著他的劉徹與衛子夫,呆在童話世界裡不肯長大的她自己。以前韓嫣不是沒想過要提醒她一下的,之所以沒做,實在是不具備可操作性,外臣與後宮,本就忌諱接觸過多,韓嫣是什麼身份?能就這麼沒顧忌地“提點”阿嬌麼?讓她主動與人分享劉徹?這話,韓嫣自己都說不出口。除非韓嫣能讓劉徹不做皇帝,或者阿嬌不嫁劉徹,否則,這就是個死結,只能乾瞪眼地看著難過。未央宮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越發想躲得遠些了。
“你說!他這麼做對得起我麼?!”韓嫣正在感慨,冷不防阿嬌把話題扔給了他,忙打起了精神。
想了一下,不管怎麼樣,得把阿嬌弄出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讓她再呆這裡,只會讓兩人的關係更僵。當下把臉轉向了在一邊惶惶不安的掖庭令:“是哪個來路不明的敢糾纏陛下?”
掖庭令心裡早把當初沒跟著他一起勸阻劉徹的春陀與韓嫣罵了個狗血淋頭,此時也沒有好聲氣,一呶嘴:“不就是她麼?”
衛子夫夾在帝后中間,心中的惶恐早就把懷孕的狂喜給衝了個乾淨。當初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一個不高興,便把她埋到深宮一年多,衛子夫不敢認為劉徹會為了自己硬是不給皇后面子。再聽得專門喊過來勸架的韓嫣一句“來路不明”,心都揪了起來。餘光瞄到掖庭令朝她一伸嘴,不由得渾身打顫。
韓嫣裝作細看了她一下,回頭對著掖庭令:“這不是上個月放歸的宮人麼?既是放歸的,便是有名號的,當初是怎麼進來的?誰下令錄的她的名字?”
是阿嬌。當初人已經帶進來了,阿嬌一句話,等於是把她打進了冷宮,既是打入冷宮,好歹也是進了宮的,也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是——皇后娘娘——”掖庭令小心地回答。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阿嬌噎個半死。劉徹倒高興了,衛子夫也鬆了一口氣。
我當然知道是皇后,不然就不這麼問了,不過韓嫣“應該”不知道的。
看向阿嬌:“皇后?”
“錄了又如何?既入了宮,便該老老實實當差才是,居然敢不守規矩,狐…媚惑主,真是該死!”阿嬌仍是不讓步。
“宮人有何職責?”再問。
當然是伺候好主子,這個“伺候”的內涵可就豐富了。
阿嬌的臉色也豐富了。
韓嫣的立場,大家也清楚了。
韓嫣內心其實很欣賞阿嬌的堅持,他自己也是希望能夠與一人專心過一生。只是,欣賞不能當飯吃,欣賞一個人,也不代表著就要把自己跟她拴一根繩上。就是同情她,想幫她,韓嫣還沒到擺明車馬說“皇后說的都是對的。”
“人你自己吩咐錄入的,也算是過了明路的,如今又鬧的什麼?”劉徹一揮手,“皇后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阿嬌狠睕了幾眼,怒氣衝衝地走了。
“啊哈!”劉徹高興了,“真有你的,我還擔心你還跟以前似的勸我讓著她。今天怎麼不這麼說了?”
“那也要看有道理。”
“那是,”劉徹轉向衛子夫,“成啦,你也歇著去吧,如今要當心自己的身子了。”
“喏。”衛子夫柔順地低頭俯身,起身後退間向韓嫣投過的眼神帶著點感謝。韓嫣心裡冷笑,他並不喜歡這個女人。不是因為劉徹的關係,只是,單純的不喜歡這個人。可能是初次見面的時候,對衛子夫的印象便留在了“有心機”上,韓嫣看衛子夫,總覺得彆扭。
阿嬌面前,要用什麼手段?甚至連“對付”二字都談不上。只要在阿嬌出現的場合表現得比謙卑再謙卑一點,比可憐再可憐一點,比害怕更恐懼一點,誰都會覺得是阿嬌在欺負人了。雖然阿嬌氣勢確實很強,雖然衛子夫不可能不害怕,只是,總覺得不對勁,尤其,在她懷了一個渴望孩子的男人的骨肉的時候,在面對阿嬌的時候無意地護住腹部。只能讓阿嬌更生氣更口不擇言,而劉徹更生阿嬌的氣罷了。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高明的化妝師不是把人臉用白粉刷成了牆再上胭脂,而是依五官原貌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