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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看出來麼?陛下設了中朝、內朝,就是想分丞相之權……”

“你退了,正好讓他再想法子繼續削權……”韓則介面。

“這個陛下,在他手下真不好混,”韓說感嘆,“早退早好,退得早了是好人,退得晚了——”是死人……

“就是,他們家父子都不是善茬,少惹為佳。”韓則對於天子的敬意早已經降到了最低。

“嘭!”硯臺在鋪了墊子的地上砸出一聲鈍響,墨汁四濺。

“畜牲!”劉徹喘著粗氣。韓嫣只看著衣袖濺上的墨汁,不動聲色。一旁的宗正額頭冒汗。

韓嫣不急,是有原因的,這事關不到別人,只當看笑話好了。宗正冒汗也是有原因的,這事可大可小,單看皇帝心情如何,而現在皇帝的心情明顯不好。

“母親剛薨了,他們就鬧出這種事來!”劉徹開始砸桌子,“荒唐!混帳!”

難怪他生這麼大的氣,剛得了個寶鼎,覺得自己很得上天眷顧,還在群臣面前炫耀了一把。沒幾日館陶大長公主去世,陳須與陳蟜卻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太不長臉了。尋常列侯也就罷了,這兩位卻是劉徹的親表兄加前任妻舅,陳蟜還是他姐夫,劉徹面上無光心下惱火。

罵了一陣砸了一陣,劉徹漸漸平靜了下來,宗正瞄了一眼韓嫣,面露難色。韓嫣道:“陛下,堂邑侯與隆慮侯——”

劉徹一瞪眼:“要為他們討情?”

“他們做出這樣的事來,臣能討什麼情?只是,兩位身份,都是大長公主之子,要怎麼處置,宗正亦不能自專,還得您拿主意。”

劉徹正在思量的當口,外頭通報:“太子殿下求見。”

劉閎進來,六兒跟在後面,瞧見地上的硯臺墨跡,兩人都頓了一下。再看宗正一臉求救的表情,太傅卻是眉眼如常,劉閎放下心來——是宗正遇到麻煩了,與自己沒多大關係。

上前請過安,六兒自退到一邊立好,劉閎小心地道:“父皇,您這是——”

“你給太子說。”劉徹直著宗正點名。

宗正小聲解釋:“館陶大長公主薨逝,未除服,堂邑侯便與兄弟爭財,隆慮侯,呃,亦不守孝行……”其實,這兩個人還有一項大罪,孝服沒脫便亂搞男女關係,陳須倒還罷了,陳蟜的嫡妻可是劉徹的親姐姐。劉閎年紀不大,宗正不敢跟他直說通 奸之類的話,只含糊一句帶過。

劉徹冷哼一聲,看看兒子,也覺得有關成人話題暫時不要說得太詳細,只對宗正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國家法律,難道是擺設?你就不知道要怎麼辦?”

宗正忙應了退下。他也是鬆了一口氣,這事本不全歸他管,本來承平日久,開國功臣之後倒是紈絝居多,常有不法受刑除國殞命的,也不在乎這兩個傢伙,有什麼事廷尉也能辦了。只因陳家與皇家的關係比較特殊,兩代尚主,犯事的又是公主之子,還牽連到一個皇帝的嫡親姐夫,皮球被踢到了他的腳下,這才不得不跑來請示。如今得了明確指示,一溜煙跑去執行了。

劉閎小聲道:“那——姑母怎麼辦?”

劉徹一頓,看了劉閎一眼,揉揉額角:“封了她的兒子吧,這兩天就宣詔去。春陀,你去跑一趟。春陀!春陀!死哪去了?”

“回陛下,他病重了,告了病……”小宦官小心翼翼地湊上來回稟。

“嗯?”劉徹眉頭皺得死緊。

“他是伺候過先帝的老人了,年紀確實不小了,”韓嫣插了一句,“這個年歲一旦病了,怕不是件好事。”

“是麼?”劉徹臉對著回話的小宦官,劉閎記得六兒提過,這是六兒帶的徒弟了,彷彿叫靳忠的。

“看樣子,像是起不來了……”

“唔,”劉徹點點頭,抬眼看了六兒一眼,“你便回來替他的職吧,”再一轉眼,指著靳忠,“你,去伺候太子吧。”兩人忙謝了恩。劉閎身邊跟著的人本就不多,自做了太子,伺候的人都是新派的,且說不上什麼心腹近人,六兒本就是宣室當值的,如今回去,倒不覺得什麼。

韓嫣道:“春陀那裡,既病了,有照看的人麼?”

漢時宦官有兩個來源,一類是從小召進宮的,一類就是犯法受腐刑的,後者入宮前可能已經有了妻兒老來老去還有個人照顧,前者無兒無女就晚景淒涼了。

六兒小心道:“幾個徒弟,輪流伺候著……”言語之中有些淒涼。

劉徹皺眉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不是還有親族麼?過繼一個照顧也就是了,難道還要朕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