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陣,外頭似乎有粗使嬤嬤走來走去的聲音,仙衣挪了過去,靠在門口聽著,只是除了這些嬤嬤們的抱怨,其他什麼都不瞭解。
“又是難民麼?”雲雙猶豫了一下問道。
仙衣搖搖頭,故作輕鬆道:“哪裡來那麼多難民,想是前頭有什麼例行檢查,去年也遇上過,不是大事。”
話音剛落仙衣就看到露雙與雲雙偷偷鬆了口氣。
雨慢慢下的密集起來,馬車裡也比剛剛要冷了一些,就在仙衣考慮要不要下車去前頭馬車伺候的時候,陳嬤嬤開啟了車門,仙衣一瞧,自己母親身上一層水汽,髮絲也有點凌亂,不由拿了帕子過去,邊擦邊道:“有什麼事兒不能讓粗使嬤嬤過來說一說,或是叫個娘子過來喊一聲也行,至於親自過來麼,我們又不是什麼金貴人。”
“她們都是第一次出來,遇上這種事難免心焦,誰像你沒心沒肺的。”陳嬤嬤看女兒一臉坦然,並無懼怕,不由露出一絲笑來,隨後拉著女兒的手,發現不涼後才道:“大夫人那裡就讓你們不要過去,前頭不過檢查,咱們是官眷,量他們也不敢如何,只是,你們可不能隨處亂跑,這天下了雨,又是泥路,再被人衝撞了。”
其餘三個丫頭自然應聲,只有仙衣看出來,前頭攔路的怕是不簡單,不然去年怎麼沒見有人設卡檢查,但此時卻不是多問的時候,仙衣只笑著保證,只等到了道觀再向母親探底。說完這話,陳嬤嬤拿了個手爐去了前頭馬車,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馬車才再次緩緩拉動,此時的天色已經過了晌午,只是那驕陽卻被一團團的烏雲遮住。
之後一路到是通暢,只時不時能遇上零星一些的難民,尤其是到了京郊,仙衣不用掀開簾子都能聽見外頭難民的哭聲。
到了晚間,馬車終於過了牌樓,停在天奉觀的山門前,仙衣從馬車裡拿出油傘,領著其餘三人從馬車上下來,快步來到第一輛馬車前,車門一開,陳嬤嬤就裡頭出來,仙衣將油傘舉高,大夫人一身樸素的走了出來,陳嬤嬤攙扶著一路往觀內走去。除了陳嬤嬤和仙衣以及三個二等丫頭外,前來服侍的粗使嬤嬤還有兩個娘子也跟在後頭將最後一車的行李一點點的往裡頭搬運。大夫人在出發之前就派人定下了院子,而且由於今日耽擱的太久,原定下兩天一夜的旅程,也將拖成三天兩夜,好在東西準備的齊備,到不會亂了手腳。
天奉觀原本不過是一座小的道觀,但經過上千年的演變,已經慢慢擴充套件到半個山頭,其中大大小小的殿堂將近60餘座,還不包括山房香客居等住宿之地,裡頭的景緻雖然不是特意佈置,卻也因為時間的沉澱而變得古樸莊嚴。這裡仙衣來過幾次,也算熟悉了,而且她們定下的院子也依舊是與往年相同,有了這份熟悉感,仙衣便得了夫人的命令,先帶著丫頭們去院子裡收拾,倒是陳嬤嬤要陪著夫人去見一見道觀的觀主,以示尊重。
說是幾個小丫頭先行,當然不可能就她們幾個人走在前頭,隨行的幾位管家娘子也跟著她們順帶將容易拿的東西先一步帶去小院,也省得大夫人回來,院子裡還是一團亂,連個床鋪浴桶都被準備齊整。進了道觀,往裡走,有三條路可以走,一邊是去觀主的摘星殿,一邊是通往觀中弟子的戒臺和山房等等,還有一邊就是仙衣要去的香客們所居的院落。找好了路,但由於路途遙遠,馬車又不能入內,觀內一般都是為女眷們準備好軟轎,再由自帶的粗使婆子抬著轎子進入院落,到也免了麻煩。
按照慣例,三等丫頭是沒資格坐轎的,可雪雙年紀小,仙衣就如同往年母親帶著自己一樣,帶著雪雙入了轎子,好在她們身量都小,粗使婆子又都有把子力氣,抬著兩個人到不顯多累,只是雲雙露雙年紀不大,雖說之前吃了不少苦,可畢竟在金府養了段日子,再加上天上細雨,地上泥濘,到是白著臉,咬著牙跟在後頭的。
一群人抬著轎子,帶著東西靜悄悄走在雨夜裡,直到拐入定好的院子,眾人才鬆了口氣,仙衣下轎覺著傘帶著雪雙入了院,後頭跟著的粗使婆子還有娘子什麼的,便將大大小小的包袱送入了後房,院子不大,但是乾淨整潔,雖然裡頭的傢俱都不名貴且簡單,可卻由於年份長久,到不顯低賤。院子裡分正房偏房,除了正房裡有小的淨房隔間外,偏房的淨房都是公用的,此外,最外邊還有個小廚房,但是大的菜式做不了,只能煮點小食弄點開水。
仙衣領著丫頭們先去了丫頭們住的偏房,然後從包裹裡拿出一套乾衣換洗一番,正好此時娘子們已經將被褥細軟都放好了位置,她再帶著三等丫頭們收拾一番,燻上香爐,只等著大夫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