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拉著大夫人的手,兩人看似親密的邊聊邊走,一同進了後院正廳,一路上房屋與花園子的格局都與金府差不多,大約同等級的官宅,若不是後來自己掏錢改的,都不會有太大出入,只是如若再細細品來,卻發現不論花園子裡的山石還有花卉的栽種,還是房屋各處細節到皆不如金府來的靈動與精緻,想這也是大夫人與曹夫人在出嫁前的教育與品位的不同,仙衣偷偷看到大夫人不自覺流露出的自傲,還有那又挺直幾分的脊背,就猜想大夫人此時所想應與自己也相差不多。
如此細節,曹夫人卻渾然未覺,她帶著大夫人坐在廳裡上手,周圍丫鬟僕婦殷勤伺候,仙衣默默跟在秋景身邊,暗自記下她站立行走以及接茶的動作,雖然之前母親也有教導,可畢竟這是實戰,在自己府裡面對的都是熟悉的同伴到沒什麼害羞露怯的,反而這種出門見客到更容易鍛煉出一個丫頭的氣度與膽色。
兩位夫人不過閒話兩句,外頭媳婦子便引了兩位姑娘從外頭進來,前面一位身量較高,梳著龍盤高髻戴著鏤空的銀鳥金蟬,一身水紅的六副襦裙再配上那圓臉杏眼,不但長得福氣還明媚動人,後頭跟著她的年紀略小,梳著雙螺髻戴著掐絲鑲白玉的寶石簪子,一對兒白玉的耳環不晃不搖,落人一步卻並不令人忽視。
仙衣從大夫人眼裡看出了滿意之色。
兩人上前請安,大夫人也很大方的給了見面禮,只那目光多留在稍小的女子身上,那女子雖不如其姐明媚,卻也端莊娟秀,說話動作即便有些小女兒羞態,卻也不過分驕縱,到看的出曹府的好家教。
仙衣趁著伺候的機會,多看了那兩姐妹幾眼,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在這個年代,女子的命運就掌握在父母的手裡,瞧那大姑娘熱情洋溢口齒伶俐,一身的氣派,卻要在明年選秀進那人吃人的皇城,而那二姑娘寡言溫和,卻也不失精明,若是今日事成,竟也要便宜大少爺那樣的浪蕩子,日後過門甚至還要面對大夫人這樣控制慾強的婆婆。仙衣想一想就覺著胃疼,若是這樣的良人,她還不如自梳將來做個嬤嬤的好。
雖是作客,可大夫人並未留下用飯,就在兩家有了共識之後,她便以擔心府中事宜為由,準備回去了。也是正巧,大夫人剛要起身,就聽外頭媳婦子傳話,說是大少爺過來請安。仙衣一回頭,就發現秀珠抬起了頭,雙眼都亮了。
進來的少年與大少爺差不多年紀,長相不似二少爺俊美,也不似三少爺妖孽,到是很是普通,可到底是官家子弟,君子端方溫良如玉,瞧著就比那混賬的大少爺強上百倍。仙衣感覺秀珠眼睛都要綠了,趕忙私下裡一把拉著她,秀珠緩過神來,後怕的看了看大夫人,便退後一步,可眼珠卻止不住的要往人家少爺身上飄。
“到是曹家的好男兒。”大夫人說這話的時候,仙衣彷彿能聞到空氣裡陣陣酸意,再想一想這少年十二歲中秀才,若不是當年以遊歷為名與其夫子離京遊學,指不定人家現在就是舉人出身,想是明年下場科考也定不會差,兩相對比,大夫人這個長子還不如不生的好。
眼看著要離開曹府,仙衣不敢掉以輕心,雖說她們這些丫頭不可能像那些小姐們一樣逛個園子,再弄個偶遇,甚至溼個身再以身相許,可以秀珠的瘋狂,仙衣還真不敢錯過眼去。也就是因為仙衣多了個心眼,才免去了兩府之間的尷尬,也挽救一條愚蠢的生命,讓大家都相安無事的回到了金府。
第十七章
回到金府,仙衣表情凝重,卻還是隔了一天,才尋了個機會單獨與秀珠留在偏房,待知道周圍人確實不會進來之後,便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繡著鴛鴦戲水的荷包扔在了桌子上。秀珠從昨日回來之後就滿臉喜色,時不時發呆痴笑,還在看著身旁丫頭時,眼帶不屑,隱隱高人一等,因著她脾氣不好,別人也不敢多問。可眼下秀珠卻毫無一絲得意,只額頭冒汗,臉色發青,哆嗦著嘴唇看向仙衣。
“還想說這不是你的?”仙衣從裡頭拿出一張薄紙,紙上寫著一首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酸詩,愛慕思念之意,顯而易見,只那筆爛字仙衣一瞧就知道是誰的。
“你……你想做什麼?”秀珠幾步上前從她手裡搶了過來,絕望中她強笑道:“怎麼著?想拿去給夫人邀功?”
“你也知道怕?”仙衣任她搶去,只淡淡看著她道。
秀珠將荷包塞進懷裡,又將那宣紙撕的碎碎泡進茶水裡,這才回頭看向仙衣,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甜甜叫著自己秀珠姐姐,會圍著自己要糖吃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
“你沒告訴夫人?”秀珠見東西銷燬了,心念一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