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人已跪拜下去。
李夫人冷冷說道:“不用多禮。”
香菊應了一聲,站起身子。
白惜香就榻上一頷首,道:“晚輩重傷在身,不能起身行禮,還望老前輩多多恕罪。”
李夫人兩道眼神,一直盯住在白惜香金針之上,半晌之後,才緩緩說道:“這枚金針激起你生命中的潛力,你可知道,這是飲鴆止渴的辦法?”
白惜香笑道:“不錯,但晚輩除了此策之外,只有躺在病榻之上,不言不動了。”
李夫人道:“你可知道,你已無能再活過一年時光?”
白惜香笑道:“太長了,晚輩只想活上三個月。”
李夫人冷峻的臉上,突然間綻開一縷微笑,道:“孩子,你可知道你為什麼活不久嗎?”
白惜香黯然嘆息一聲,垂首不言。
李夫人道:“孩子,你心中明白,只是不願說出來,是嗎?我替你說吧。”
只見李夫人的臉色,突轉嚴肅,緩緩說道:“孩子,因為你太聰明瞭,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唉!這些話,也許別人聽不明白,孩子你該懂。”
白惜香雙目中閃動著晶瑩的淚水,道:“因此,我一點也不怕死。”
目光轉註到林寒青的臉上.道:“為了他,我想多活幾年,可是,我錯了。”
李夫人道:“但你能及時回頭,那已非常人能及了。”
林寒青只覺兩人這一番對答之言,深入淺出,似是包括了無限玄機,也有著至誠至性的情意。
但聞李夫人輕輕嘆一口氣,道:“孩子,我很想和你談談。”
白惜香道:“晚輩亦想多領教益。”
李夫人沉吟了一陣,道:“只怕談話過多,影響到你的病勢。”
白惜香道:“不要緊,反正晚輩也難以活過三個月,到油盡燈枯,潛力耗完為止。”
李夫人道:“有幾樁醫學的難題,如你能夠助我解得,那就可以療治好你的絕症。”
白惜香道:“只怕晚輩無此才能。”舉手理一下鬢邊散發。
林寒青目光一轉,突然失聲叫道:“白姑娘,你。”
白惜香道:“可是瞧到了我頭上的白髮?”
林寒青道:“不錯。”
白惜香道:“如若我再能活上三年,只怕再也無法瞧到一根黑髮了。”
李夫人道:“孩子,你該多有一些缺憾,別追求盡善盡美。”
白惜香若有所悟的啊了一聲,一眨大眼睛,滾下兩行淚水。
李夫人淡淡一笑,道:“孩子,今夜,我將為你準備好一份豐富的晚餐,初更時分,我派人來接你,咱們再好好談談。”
白惜香道:“晚輩恭候召命。”
李夫人點點頭,道:“好好養息。我去了。”言罷,轉身而去。
白惜香掙扎起身,道:“晚輩恭送夫人。”
李夫人道:“不用了。”緩步出室而去。
白惜香望著李夫人的背影,長長嘆息一聲,道:“她正面臨著很多煩惱。”
只見木門啟動,李中慧大步走了進來,說道:“我母親來過了?”
白惜香道:“剛去不久。”
李中慧道:“令尊和令堂,來此看你。”
白惜香道:“他們現在何處?”
李中慧道:“大廳待茶,我知你病勢嚴重,不知你是否能夠見他們?”
白惜香沉吟了一陣,道:“父母遠來,豈有不見之理。”掙扎下床,緩步向外行去。
香菊急急奔了過去,伸手扶住了白惜香。
李中慧道:“你行動不便,何不請令尊、令堂,到此靜室相見。”
白惜香喘了一口氣,道:“方便嗎?”
李中慧道:“哪有不方便的道理,姑娘在此等候,我去請他們來。”
白惜香道:“有勞了。”緩緩退回木榻。躺了下去,伸手拔出前胸金針。
金針離穴,立到臉色大變。
香菊拉好棉被,覆蓋在白惜香的身上。
龐天化低聲對林寒青道:“林兄弟,咱們留此不便,早些走吧!”
林寒青應了一聲,緩步出室。
香菊急急叫道:“林相公、龐莊主,兩位意欲何往?”
林寒青道:“我們留此恐有不便。”
香菊道:“相公何故不留此見見老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