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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往裡扔書跟扔雙拖鞋的感覺一樣。我都二十多年沒看過書了,買書還不得找個能靜下心挑書的地方。”其實別說她,進來半個小時,我的腦袋都快炸了,想找的書找不到,服務員跟藏悶兒似的,問點什麼事你得追他,慢一點兒人就丟了。

我們悻悻而出,轉悠到一條新興的商業街上,趙文雯忽然發現這兒冒出來個圖書城,拉著我就往裡走。這地方我也沒進去過,想像裡全是租櫃檯瞎吆喝的,我對這種書店早死心了。推門進去跟進誰家了似的,我下意識往後看看,還有存包放衣服的櫃子,門一關,裡面的靜謐立刻把嘈雜推出去了。那裝修弄得特歐式,書架全是大厚木頭,跟把歐式大床拆了打的似的。這哪是書店啊,如同進了一家人的書房,我都想踅摸個鞋套穿腳上。我站在滿目暢銷書面前沒動地兒,趙文雯踩了我一腳:“你痴呆?這才叫書店!”其實我當時腦子裡一閃而過了很多書店,比如小時候經常去的百貨大樓對過的新華書店,那高高的臺階在我心裡總那麼嚮往;濱江道上的外文書店,我在裡面買到第一盤原版小提琴協奏曲;還有濱江書城,叫了一個這麼大的名字卻沒撐幾年;南大對面的高教書店曾經是我每週都去的地方,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再推那扇門。很多年了,我們在尋找書店,書店在尋找讀者,很多年過去了,我們和書店卻彼此失散。當我再次走進這樣安靜的地方,走進一個這麼像書店的書店,確實有點痴呆。無論是放在書架上的檯燈還是頂燈,無論是精心預留的藤椅還是讓人驚羨的外版書,都讓我喜悅不已,以前咱哪見過這個啊,連廁所都那麼洋氣。我從後面掐住趙文雯的肩膀使勁晃悠:“可算找到書店了!”趙文雯這個沒文化的白了我一眼說:“神經!”接著往書店提供的橙色布袋裡裝書,跟老媽猴摘果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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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裡的符號

傍晚,在市場兩次遇見樓裡的李娘,大冷天跟丟了錢一樣來回轉悠,我這麼熱心腸當然得打聽打聽,結果李娘一把拉住我,上來就問:“正宗的老城裡十三香崩豆你知道哪賣嗎?”我看了看她的牙,沒幾個了,就問:“您吃得了那個嗎?”她把我往邊上拉拉,給後面的腳踏車讓道兒,“我們老頭子不知道想起什麼了,非要吃十三香崩豆,跟害口了一樣,脾氣還上來了。剛在賣瓜子那兒買了點兒,他覺得味兒不對,說我窮對付。我剛給他又買了兩塊錢烏豆先嚼著,這不,趕緊出來踅摸。”大爺就剩八顆牙了,李娘說以前一顆豆子扔嘴裡他能嘬一天,臨睡前還能看見他在嘴裡磨啊磨啊,立刻讓我想起豆漿機。大爺口太刁,一般崩豆蒙不了他,那麼大歲數肯定不會像小孩饞勁兒上來了,我想,他是想以前的老房子了,雖然搬進了新樓,但所有的記憶卻深藏在一種味道里。

記憶力是個挺抒情的東西。我的同事說他前幾天經過和平路商業街,看見那裡一個年代很長的書店沒了,他在原址上憑弔了很久。其實這麼多年裡哪兒多個什麼建築哪兒少個什麼店鋪很平常,又不是咱自己的生意,記那幹嗎。可想當年那個新華書店幾乎是這座城市的一個文化符號,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最早書都是放在櫃檯裡的,你只能拿肚子頂著人家的玻璃櫃臺抻著脖子使勁往裡看,充其量也就能看見封皮上那幾個字,那會兒書不賣挑,你麻煩售貨員次數多了人家就煩,你要是一男的,人家以為你想耍流氓呢。以前年畫、賀年片什麼的也在書店裡賣,一樣不能下手,你指,售貨員給你拿,想看看買的到底嘛東西,得等交完錢。

後來現代化了,書店把櫃檯拆了,弄一張大桌子,把書都擺那,讓你自己選,其真實模式已經跟現在差不多了。書店裡那些人啊,待時間長了衣服能給你蹭破了,力氣大的袖子能著了。那會兒人們的閱讀情緒真高漲,書店門口一般坐著倆人,跟現在超市門口查小票的保安似的,他們查書上那個小戳,書上沒蓋戳的證明你是賊。

我記得有一年冬天,一個女售貨員長得跟螳螂精似的,細胳膊細腿,在門口查得那叫一個細,她看誰都像心懷鬼胎的,口袋、書包翻一遍,就差看手相了。有脾氣暴的,就急眼了,硬往外闖,那女的揮著螳螂拳抓人家衣服,我都怕勁兒一大再把她細胳膊掰斷了,歸齊倆人廝巴起來,螳螂精簡直就是花木蘭,穿上軍裝絕對是一人物。男的沒一分鐘就服了,老老實實交出書,結果真有戳。螳螂精不依不饒:“你交完錢跑什麼?裝賊呀?”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書店秩序井然。

剛有通俗歌曲那會兒,想聽歌只能去書店買磁帶。一盤五塊八毛錢,清一水咱這兒的人翻唱港臺歌,故意大著舌頭唱齒音字。能在晚上偷偷摸摸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