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3部分

未裝龕以前,不須移動,仍隨舊安臥床上。如已裝入龕,即須移去承天寺。去時將常用之小碗四個帶去,填龕四腳,盛滿以水,以免螞蟻嗅味走上,致焚化時損害螞蟻生命,應須謹慎。再則,既送化身窯後,汝須逐日將填龕腳小碗之水加滿,為恐水乾去,又引起螞蟻嗅味上來故。

大至臨終助念,小至為填龕腳的碗加水,每一細節,都不得違反有關佛制。其恪守佛教軌儀之精嚴莊重,為佛門所少見。一生一死,是人生的最關節處。生乃欣慶,舉家祝賀;死乃悲情,難免落淚。臨終之際,能如此這般從容平靜而周到地自行安排後事的每一個細節,一毛一發,一基一礎,真乃高僧大德者莫能為。

“悲欣交集”,走到人生最後的一步,只有這四個字才能知道弘一法師的高妙。

法師一面慶幸著自己解脫的苦,一面還在悲憫著尚在異族統治下的眾生。弘一入世一場,曾經享受烈火烹油繁華朱錦的富貴,而一旦大徹大悟,又放下俗世的一切,以贖前衍。終於圓寂之時,迎來“春滿”、“月圓”的境界,因而歡喜滿足,了無缺憾,流下欣喜的淚,但他無時無刻不在惦念著處身苦難之中,卻又未能覺悟生死之義的十方眾生。即在臨終之際,也不能忘情於此,因而又有悲情之淚流淌……

《指月錄》說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鬱郁黃花,無非般若。晚年的弘一常拿*作自己的比附,那是秋深肅殺天氣裡的生氣,眾芳枯萎,一枝高潔。在夕陽外,群山起伏,天色是紅的,那是殉道者的血……

。 想看書來

臨終的眼:蕭紅(1)

引 言

在我初中的時候,到了鄄城的縣城。那是距今三十年的時候,我買到一本考琳。麥卡洛寫的《荊棘鳥》。扉頁上的一段話,在炎陽下刺中了我:

傳說中有一種荊棘鳥,一生只唱一次,那歌聲比世界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優美動聽。從離開巢窩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尋找荊棘樹,直到如願以償。然後,她把自己的身體扎進最長、最尖的刺,在那荒蠻的枝條之間放開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時刻裡,她超脫了自身的痛苦,那歌聲使雲雀和夜鶯都黯然失色。這是一曲無比美好的歌,曲終而命竭。然而,整個世界都在靜靜地諦聽,上帝也在蒼穹中微笑。因為,最美好的東西只能用深痛巨創來換取。

鳥兒胸前帶著荊棘。她遵循著一個不可改變的法則。她被不知名的東西刺穿身體,被驅趕著,歌唱著死去。在荊棘刺進身體的一瞬,她沒有意識到死之將至。她只是唱著,唱著,直到生命耗盡,再也唱不出一個音符。

有人說,我們每個人都是荊棘鳥。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在尋找著只屬於自己的荊棘樹。無論尋找的旅途是多麼的痛苦,多麼的令人心痛,我們依然執著地找尋著,直到生命完結的時候。

“當我們把荊棘扎進胸膛時,我們是知道的,我們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們依然要這樣做,我們依然把荊棘扎進胸膛。”

荊棘樹等待屬於自己的荊棘鳥,荊棘鳥尋找著屬於自己的荊棘樹。這樣,不斷地迴圈著,反覆著,自古至今……但對每個人來說,他(她)的荊棘鳥與荊棘樹,是不一樣的。

在鄉村小學時,知道蕭紅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鄉村閉塞。也是在黃昏門框的石頭上,我讀到*前的一本草紙印刷的小學的課本。那上面有蕭紅的《火燒雲》,這是魯西平原常見的自然的現象。在晚飯前後,天一下就紅了,好像塗抹了油彩,“白狗變成了紅的了,紅公雞變成金的了,黑母雞變成紫檀色的了。餵豬的老頭兒在牆根靠著,笑盈盈地看著他的兩頭小白豬變成小金豬了”,後來才知道,渡過我們北面的黃河,就是蕭紅的祖籍:莘縣。

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一個冬天,我到莘縣的一個鄉下的村子看望朋友。快要到年關了,快要半夜的時候才到。手腳凍得蜷縮,朋友在房屋的當門烤火。朋友村子的西邊就是馬頰河。我想這是蕭紅的爺爺的爺爺曾惦念的河吧。人們說詩人墨水瓶的上游是汨羅江,天下的水都是相通的,呼蘭河的上游一定是馬頰河。第二天一早,我和朋友到馬頰河踏冰。那年的冬天奇冷,冰上橫豎有很多的裂痕,有魚凍在冰裡,如魚化石。我想到蕭紅的《呼蘭河傳》的開篇:

“酷寒把大地凍裂了。”“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幾尺長的,一丈長的,還有好幾丈長的……大地就裂開口了。”“水缸被凍裂了;井被凍住了;大風雪的夜裡,竟會把人家的房子封住,睡了一夜,清早起來,一推門,竟推不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