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他立刻寫下劍譜殘章,夏小雨如一尊失去心的木雕人偶,整日整夜枯坐呆立。
他所有的人生信條,英雄大夢在那一刀中湮滅了,他所有關於愛的遐想與美妙都在那夜夜欺騙中隨風而逝了。
他想逃
哪怕是一灘爛泥也不能混入九墨曜的渾水,此去南疆,路途迢迢,無論如何也要逃走。
紅錦看似寬鬆的嚴密監視下,夏小雨根本找不到任何偷溜的機會,他深信一對一的情況下他絕對逃不過紅錦的手掌心,這一日二人就要行至寧波府,此地繁華旖旎,來往商賈雲集,大街上車水馬龍,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倒算個機會
夏小雨暗下決心,這就騙紅錦說想出去走走,二人並肩走在大街上,夏小雨面色蒼白東張西望,這裡就是他當初初遇王良琊的地方,不遠處雕樑畫棟,別院幽雅,正是杏花府所在,前面一堆人在門口擠得水洩不通,夏小雨佯裝湊過去看,只見陳伯正在給鄉親們發饅頭。
杏花侯紈絝是紈絝一些,可樂善好施的美名卻也不假,每到初一十五的日子,杏花侯府必定廣開大門,接濟窮人,過去夏小雨對這個沒興趣亦沒關注,此刻看著看著竟覺得那朱漆的四個大字別樣親切,門口的紅燈籠還是他掛上去的呢
當一個平凡花匠倒也不錯,總不至於提心吊膽,他不禁鼻頭一酸,有點兒想哭,王良琊給過他機會,他拒絕了,如今卻又心心念念想回去
這不是犯賤嗎
粗布麻衣的人群之中唯有一人利於臺階之上,氣度雍容,衣裳鮮麗,他鞠躬淺笑的打點著一切,模樣溫潤嫻雅,正是杏花侯王良琊。
夏小雨的眸光掠過人群到了他身上,王良琊似感受到了這種注目,抬眸笑了笑,又低下頭去忙自己的事兒去了,彷彿夏小雨亦只是這百來人中普普通通的一位,與他毫無瓜葛。
夏小雨略帶希望的眼神灰暗下去,再回頭便是自討沒趣不害臊了,王良琊分明已與他劃清界限,當初如此決絕的一劍早已斬斷所有的把酒言歡,還期待什麼呢
王良琊不會救他,他死了心。
夏小雨失落得擠出人群之中,紅錦雙手抱臂笑道:“怎麼你的故人”
“沒,不,不認識”夏小雨搖頭,唇色蒼白,紅錦眸光犀利,身手不凡,真是難逃其魔掌,夏小雨頓時覺得自己當初在杏花侯府的那些行為多麼地幼稚好笑。
原來他從來不會識人,王良琊或許真的不是壞人,更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齷齪,他給他一個機會,他撿起來,非但沒有感激還三番五次步步緊逼,呵,怪誰呢
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有話要說: 王良琊絕對不是白蓮花一樣的人物,當初對夏小雨有一半是利用有一半是好心,夏不領情,他也不打算再執著了
、再遇
路還很長,腳底磨出了血泡也得咬牙繼續走下去。
夏小雨心中懷著逃跑的心思,一路淨揀人多的去處去,又或者怪石嶙峋的難走之路,可繞是這樣千方百計的策劃逃脫,卻依舊逃不出紅錦的掌心,紅錦是什麼人九墨曜的元老,她輕挑著丹寇生花的手指,眨眨眼就可以將夏小雨再逮回來。
難道真的要入邪教了嗎眼前飛瀑湍急,如白練傾瀉而下,夏小雨看得出神卻不是因了這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景色,他望著湍急的流水心中起了意“跳進去,跳進去。”
死了就是活該,活了就算得手。
那邊廂紅錦正蹲在淙淙清泉邊,雙手掬著一捧清水清洗著玉面,夏小雨頓覺機不可失,一個轉身就飛身投入了長瀑之中,整個人如泥牛入海,湮滅於無形。
“你”紅錦一掠而至,夏小雨卻早失了蹤影,她一瞬間的怒色過後又恢復了冷淡的笑意道:“沒事兒,就不信你不回來。”
妖嬈美豔的女子扶扶金釵步搖,理了理雲鬢,又撣了下身上的灰塵,她深深吸了一口山谷中的清新口氣道:“你可以走,我可以等。”
泅入水中,水波逐流,猛嗆了一口水,意識在水波纏綿中漸漸模糊,不斷沖刷著他的記憶,他昏昏沉沉的暈死過去,夢中謝孤棠掰開他的嘴,不厭其煩地灌著毒鴆,雖不言語,面上卻佈滿厭惡。
“咳咳咳”夏小雨是鹹魚,不死就得翻開死魚眼繼續活過來,他睜開眼,耀目的光線刺得他忍不住以手遮擋,然而侷促的光線剎那就被黑影遮得一乾二淨。
“嘖嘖,這不是善施堂夏小雨麼,逃出咱們丐幫多日了,現在怎麼流竄到這兒了”那人大力翻了翻夏小雨的身子,彷彿面前平躺的不是人而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