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差不多。”
“差不多是多少?”
有個從小膩在一起的兄弟姐妹的壞處就是,無論你有多少個心眼,好像總瞞不過她的火眼金睛。反正已經習慣了,爾棠滿不在乎地說:“惹你的那個傢伙我是不知道啦,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最敬佩的那個人的蹤跡。”
“我最敬佩的人?”恩榆頓了一下,驀地眼神一亮,“你說飯店入口那幅畫的畫者?”
“嗯哼。”她家大哥也是畫畫出身的好不好?怎不見她崇拜成這樣?
“你快告訴我,他在哪裡?”
“喏,這是他的地址。”爾棠將一張隨手寫下的紙條遞給恩榆,眼裡滿是興味盎然的神情。
老實說,他對這件事的後續發展越來越期待了。
暮春時節柳絛綠,鶯飛草長思如絮。
如此美麗的季節,總要發生一些令人愉快的故事吧?
畫中只有海!
藍色的海!白色的浪花!漫卷西天的殘霞!
繾綣留戀,不肯散去。
就這樣,彷彿這樣便是一生一世!
那賁張的顏色、細緻的線條,和充溢在畫面裡的柔情,奔放地、奪目地,繪出一個奔騰纏綿的海。
畫的名字叫做:聽海!
畫者——
金振希!
蜿蜒的鐵軌在長及人身的油菜花田裡無盡地向前延伸著,彷彿望不到頭。
拿著寫有金振希地址的紙條,桑恩榆忐忑不安地坐上了開往周邊小鎮的火車。
她心裡既緊張又興奮,既期待又彷徨,巴望著火車開快一點,又希望前方永無盡頭。這一顆心,患得患失。
她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金、振、希!這三個字在她的舌尖上顛過來滾過去,反覆誦吟成一首詩。
他的形象,在她的腦海裡被勾勒了又勾勒、想象了又想象。漸漸地,她有了自己心目中的“海神”。
大哥的同學,那個人,至少應該是年輕的、才華橫溢的。
除此之外,他肯定還是溫柔的。不然,他畫不出那樣的大海。
當然,他也豁達,心胸如海一般寬廣。
他的眼神溫柔,心思細膩……他還有一雙握畫筆的修長穩定的手。
少女的心思,如塗抹著金色陽光的種子,沿路拋撒,沿路種植,在火車摩擦著鐵軌的轟隆聲中,瘋長成參天大樹……
軌道的盡頭便是大海。
紙條上寫的地址是沿海大道59號。
暈!大哥到底有沒有來過這裡?
桑恩榆杵在三岔路口傻了眼。
從這裡向左走是新建的高階度假村,為新沿海大道。向右走則是一個顯然已呈半荒廢狀態的漁村,標牌上倒是寫著沿海大道。可,她橫看豎看,也不覺得那條青石板砌成的小路夠資格被稱為大道。
沿海廢道還差不多。
兩相比對之後,桑恩榆神情篤定地踏上了新沿海大道。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一名噪聲國際的知名畫家,他的住處,肯定是高階度假村!
沒錯,就是這裡!
新沿海大道59號!
桑恩榆好不容易在一排排建築物裡面找到了“59”這個門牌號碼。可惜,令人鬱悶的是,屋主居然不在!
怎麼辦?花了這麼大的力氣,不能半途而廢吧?
即使不能像她在大哥面前誇口的那樣,拜他為師,好歹也要見個真身實面是不是?要不然,肯定會被大哥嘲笑的。
她才不要藉助著裙帶關係跟他拉親帶故呢!
她要的,是他真心的賞識!
小丫頭心高氣傲,不肯服輸。所以,她決定,等下去!
左等、右等,望眼欲穿,等來的,只是日漸西移,夕染層巒。
等不到了,恩榆不由得洩氣。
只好回頭。
她還要趕最後一班火車。
匆匆走在寬闊的柏油馬路上,兩旁是高大的法國梧桐,梧桐樹的右側砌著欄杆,欄杆下是奔騰的海水。
夕陽在遠遠的天邊燃燒、大海在近近的眼前咆哮,桑恩榆顧不得欣賞眼前的景色,她飛快地挪動著腳步。
剛來的時候沒怎麼覺得,到了此刻,她才發現,這裡真是偏遠哪。
因為還不到旅遊旺季,度假村裡遊人極少,整條路上只有她一個人,漸次亮起的街燈將她的影子長長地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