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是我們領養的孩子吧!她從小被遺棄在育幼院門口……”
口氣滄桑的龍翔天娓娓道來秋天為什麼不肯接受手術的原因,被遺棄的孩子多半沒有安全感,再加上病痛的折磨更容易胡思亂想,老以為養父母終究會嫌棄她病弱的身軀而選擇丟棄她。
畢竟連親生父母都不要的孩子,怎麼信任突然對她好的陌生人,由排斥到懷疑,一直到她看見他們的努力,才願承認自己是被愛的。
“我們花了十年的時間才取得她真心的微笑,從那時候她才相信自己存在的價值,縱使身體上有疾病也是為了考驗她對生命的熱情。”
“也許你會覺得遲來的父愛已經不需要,但我仍要告訴你,愛要及時說出口,不要以為不說別人就能感受得到。我愛你,孩子。”
他錯過他太多年了,幾乎忘了他也會長大,並且學會愛人。
紫乃龍之介肩膀為之一動地抬起頭。“當初為何不帶我走?”
“因為我是贅婿,而紫乃家族需要一位正統的繼承人,我已經對不起你母親了,不能再剝奪她日後的依靠。”龍翔天苦笑地翻開長滿舊繭的掌心,“除了那張飛機票我身上只剩一張百元日鈔,我能讓你跟我一起受苦嗎?”
“但你有沒有想過母親會因你的關係而傷害我,也許我寧可吃苦也不願待在那個人身邊。”這樣他會早點遇上秋天,今天她不必在生死關頭徘徊。
龍翔天想撫摸他額上那道疤痕,卻又怕他拒絕的縮回。“為人父母者總希望孩子過得比自己好,我是流亡學生知道三餐不濟的可怕,我不要孩子有一餐沒一餐的挨餓受凍。”
但他的確沒料到紫乃楓連孩子都下得了手,自殘還不夠甚至拉著兒子陪葬,她最疼的是龍之介呀!
“秋天她會沒事對不對?有你們一直照顧著。”為了這一點,他可以原諒他的拋棄。
他們把秋天養活帶大,讓他有機會遇見她;她的病不容易養大。
“當然,她捨不得我們,也捨不得你,她捨不得這個美麗的世界。”還有她的幸福。
“可是她拒絕我的求婚。”表情陰鬱的紫乃龍之介像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抱怨吾。
“孩子,你忘了我說過的一句話嗎?愛要說出口。”他那個女兒也是死硬派,愛鑽牛角尖。
紫乃龍之介煩躁的搔搔頭嘟噥著,“女人真是麻煩。”
“是很麻煩,但我們愛她。”這個麻煩是自找的。
頓了一下,他的表情轉為無奈。“我愛她,天知道她耗損我多少細胞。”
“你還是心甘情願為她糟糕到底的生活習慣善後,即使她把一尾鮮魚煮成小魚乾。”所以他們從來不讓她下廚,以免再蓋間新廚房仍不敷使用。
父子倆相視一笑,中斷的天性因此修復,再大的恩怨也會煙消雲散,血緣至親是斬不斷的,不管時空如何顛轉,愛串連了每一顆傷痛的心。
骨肉之情是天經地義,其中或許有波折、挫敗,但雨過總會天晴,天空不會吝嗇點亮七色虹彩,為這寂寞世界留下一道希望。
不過看到緊閉的手術房,兩人的笑意變淡了,顰起的雙眉無法舒展,黯沉的眼缺乏神采,沉澱著心事不知該如何排解。
他們所愛的人在裡頭和死神交戰,她要的很簡單並不貪心,上天應該體諒她二十四年的苦難還她應得的健康,不用再躲著陽光自由自在奔跑。
“你們餓了吧!先吃點東西裹腹,別讓胃空著。”不補充點體力不行,還有一段時間得熬。
美麗的婦人提了一鍋熱湯和兩個老式便當,神情溫婉地對著長相極為相似的父子說道。
“先放著吧!沒什麼胃口。”一肚子煩心哪還吃得下。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怎麼行,等秋天出來我們還有得忙呢!”不論手術成功與否,該擔的心仍是放不下。
忙著為她進補還是……龍翔天不敢再往下想。“趙家那方面處理得怎樣?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那個實心眼的孩子真是想不開,居然用親人痛的方式犧牲自己,想想都有些不值。
雖然她的一條命換來女兒活下去的機會,但他總是心疼,豆蔻年華的年輕女孩怎捨得令父母傷心,突如其來的創痛難以平復。
同樣為人父母他能體會痛失愛女的心痛,當初丫頭也常常進出鬼門關,讓他們徹夜難眠地等待一旁,心如絞針痛不堪言。
“魏家丫頭把所有的事都扛起來了,她要我們別擔心照顧好秋天就行,青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