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空氣還算純淨的角落,等待疲勞的嗅覺回覆正常,好再繼續他的試香工作。
就在濃而甜膩、充滿誘惑意味的香氣中,一絲清新飄逸的氣味像是誤入敵軍禁地計程車兵,突兀地流動在空氣中,無法與四周的華麗香氣混和,自成一格地暗暗潛伏在空氣中,只有對香味敏感的人才能在這濃豔香氛中察覺到一絲突兀的清新。
菲律賓香水樹、生薑、野薑百合、風信子、夜來香、麝香、果香——這是清秀佳人的香調,南宮适心裡如是想著。
但其中還添有雪松、巖蘭草、琥珀做為基調與後味的麝香果相互呼應……這應該是自己調製的香水吧。
他抬起眼回顧會場來來往往的男女,試圖憑藉嗅覺與視覺的合作,找出這麼一個突兀的香水使用者。
“香草、柑橘果香、香根草、柏絲樹木香、西洋杉——Rochas的心之旅。”柔軟溫和、恍似呢喃的嗓音在他背後倏地響起,回頭一看,一張令人驚歎絕俗脫塵的美麗容顏,搭配纖細玲瓏的身段筆直地站在他面前,笑容可掬地道:“明明是調香師,何不為自己調製世上獨一無二的香水?”
“我沒有孤芳自賞的興趣。”南宮适不改他悠然閒適的笑容,對著他一直在尋找卻近在眼前的人答道。
“那麼是我比較自私了。”女子輕聲嗤笑,對他的嘲弄完全不以為意。“今年的香水展示會您覺得如何?”
“了無新意。”南宮适虛應地說,不忘補述對此次香水盛會的不滿。“乙醛花香調的作品多過於自然香調,令人失望。”
“原來您也喜歡用自然香料調香。”女子了悟地道。
也?南宮适沒錯過這個字眼。“你也是?”見她點頭,南宮适對她莫名地起了好感。
“自然香料雖然在取材方面的困難度是愈來愈高,但自然的香調總是比人工合成香調來得溫存,您難道不這麼認為?”
“正因如此,我才會偏好自然香調的萃取。”拜好感所賜,他對眼前的陌生女子倒也開始有了談天的興致。
“同感。”女子點點頭,表達對他的認同。“您對自然香調的認識應該甚為廣泛才是。”
“哪一個調香師會不清楚。”她這句話顯然是廢話一句。“對花草的認識不夠廣泛如何成為調香師?”
“那麼想必您對花草的認識必然包含罌粟、茛菪、大麻、曼陀羅、君影草等植物是不?”
至此,南宮适才又拉回對陌生人應有的警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方才她所說的全是有毒植物的名稱,看情形她絕非某某品牌的專屬調香師。“你到底是誰?”對於她使用綠色花香調香水以及先前的好感已徹底消逝。
“在問別人名字之前應該先自我介紹才是,南宮先生。”陌生女子吐氣如蘭。“方才這些植物您應該十分熟悉才是,畢竟您以前用過。”
她知道他是誰!南宮适沒錯過她的一字一句。“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已猜出了八九成,這名女子是為了他過去曾做過的事而來。
“‘勾魂’這名字想必您十分熟悉,您是它的製造者不是嗎?”
南宮适斂起掛在嘴上的和善笑容,斯文白淨的臉換上異於平日的冷峻漠然。“你從何得知‘勾魂’的訊息?”
“你這項作品在八年前席捲毒品市場時的成績讓人印象深刻,難不成身為製造者的您忘了?”
“你——”
“而且託您的福,我的人生也因此產生劇變,我想這件事情您一定不知道吧!”溫暖和煦的笑容仍在優美小巧的唇瓣上綻放,但吐出的話卻令聽者提高警戒。“‘勾魂’雖然已不復見,但您造成的罪孽仍在,難道您想就這樣了事?以為這樣便沒有責任?無須為‘勾魂’造成的傷害付出代價?”
“毀掉‘勾魂’是我僅能做的事,而我也做了。”對於往事,南宮适是毫無悔恨地辨駁:“如果你以為這件事能讓我興起罪惡感,我只能說你太高估我的人格,‘勾魂’的製造只是一種手段,我不在乎這手段會殘害多少人,我只重視這手段所帶來的結果。”
“說得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面前這名女子竟用一雙彷彿看透世間一切事物的清澈眸子,帶著贊同意味地正視他。“如果我站在您的立場也會這麼做。”
壓下心中的詫異,南宮适不動聲色地訕笑出聲:“你只是為了說這幾句話才站在這裡?”
彎細的秀眉彷彿在說——如果只是這了這麼簡單的理由,就不必大費周章似的在眉心輕蹙起皺摺。“當然不,還記得我說過託您的福讓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