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仗,說了幾句,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又羞又怒的扒開人群跑了,連梅若鴻的那幾幅畫也扔在那裡懶得管。
杜芊芊跑回家,趴在床上哭了一場,想想那天自己那幅畫被掛上去所忍受的風言風語,恍恍惚惚的埋怨為什麼當初偷畫販賣的梅氏夫婦怎麼就不把自己那副一併偷去呢。等哭完了,看看四面透風的水雲間,再想想自己這段日子錙銖必較的持家日子,只覺得恍然如夢。
這種日子再過下去有什麼意思呢?開始她還奢望梅若鴻有一天能奮發起來,出人頭地,可是這半年多的生活漸漸磨去了她的這一幻想。梅若鴻去西湖邊賣畫,畫技沒有見長,但脾氣卻長了不少,整個人也越來越流裡流氣,完全褪去了原來的理想主義色彩。有時候他身上展現出的種種陋習,讓杜芊芊覺得這個男人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
趴在那裡發了很久的呆,直到天色漸晚,杜芊芊才懶懶從床上爬起來,燒了盆水自己洗了把臉,然後看著被自己料理的井井有條的小屋,忽然萌生了離開的念頭。
前幾次母親來看她,看著她過的悽悽慘慘的日子,又老調重彈的講起了這個話題。只是這幾次杜芊芊並不像以往那樣硬氣的說餓死都不回去,她只是輕輕的說,“讓我再考慮考慮。”
現在,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裡,看著那如豆的燈光,回想起白天那啼笑皆非而又讓人顏面盡失的吵架,想到梅若鴻的憊怠與懶惰,杜芊芊只覺得自己如果再跟這個男人下去的話,那她的未來也便如同這夜色一樣黯淡。
“芊芊,天下沒有不是兒女,你爹再口頭上罵你,可他心裡還是惦念你的。前幾天晚上,奶媽做了你最愛的西湖醋魚,他吃著吃著就想到了你,結果沒兩口就放下了碗筷,自己在書房裡發了很久的呆。”
“芊芊,爹孃年紀都很大了,還能陪你多久?你在這樣跟我們嘔氣,難道要我們這麼大年紀也不得安生嗎?”
“芊芊,那個梅若鴻真的不是良人。只要你好,他是窮是福是貴是賤我們都不在意,可是你跟著他過的並不好啊。你看看他那個樣子,你跟著他那麼一個人,這輩子還有什麼前途什麼未來什麼幸福可言?趁現在你們還沒有孩子,早散早好,要是等到有了孩子,那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芊芊,爹孃怕你凍著怕你累著怕你餓著,辛辛苦苦將你養到這麼大,我們養女兒是給人疼的,不是給人做端茶倒水洗衣做飯的老媽子的。看這你這個樣子,娘比自己受累還心疼啊。”
“芊芊,別跟你爹嘔氣了,回家吧。臉面能有女兒重要?只要你跟你爹道個歉,服個軟,他能不讓你回家?”
“……”
意蓮前幾天在她耳邊說的話,此刻又不期然的迴響了起來。母親每次來看她,都會以娘倆抱頭痛哭做為結束。杜芊芊不知道為什麼她這一路追求幸福的路上,伴隨最多的不是歡笑,而是淚水。她的眼淚,母親的眼淚,父親的嘆氣,別人的嘲笑,被這些東西包裹的幸福,還真是幸福嗎?
杜芊芊坐在桌前,想著父母往日的百般疼愛,想著父親母親蒼白的髮鬢,想著他們的眼淚與嘆息,然後忍不住動搖了。
一個梅若鴻,真的值得她為他放棄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家?
一陣冷風吹過,杜芊芊打了個寒顫,猛的站起來搖了搖頭,她這才發現為了自己那份不成熟的愛,她竟然辜負了那麼多人。
將梅若鴻與父母放在天平上掂量著,然後杜芊芊心裡的那桿秤就漸漸的偏向了父母。
她才十八歲,還有很多時間去愛,去生活,可是父母並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杜芊芊果斷的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知道梅若鴻的日子不好過,她也沒打算拿走什麼,反而倒是把自己平時藏起來的錢從匣子底,首飾盒邊,牆角,被褥裡,枕頭芯裡,從各種地方搜刮出來,一毛一毛的整理好,放在她平時放在零錢的小抽屜裡。
看著那一摞不薄的錢,杜芊芊總算覺得對的起了他些,然後翻出紙筆,開始準備給梅若鴻留書。
她決定要走,是她對不起他,她總得給他的交代才對。杜芊芊歉疚的想著,然後提起筆,醞釀了一陣,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離別書,封好放在桌上,然後開始找他們當初的婚書。
既然要斷,就要斷的一乾二淨。杜芊芊可不會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走了就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如果不處理好他們當初的那張婚書,那還不定惹出什麼風波呢。
婚書並不難找,杜芊芊看到過梅若鴻小心的把它收拾在箱底的小匣子裡,所以當下就過去翻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