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感情。
不像景帝,那是她前世短暫的生命中,除了祖父顏緘之外,對她最好的男人。在受到父親冷遇的日子裡,很大程度上,她的舅父景帝元融,撫慰了她年少悲涼的心情,給了她求而不得的父愛。
所以,聽雲大人以微妙的口氣提到永帝,她倒並沒有不適。
元湛將桌上的菜色一一嘗過,凝著面容問道,“這當真都是你做的?”
顏箏緊張起來,“是我做的,都沒有讓全福幫什麼忙,怎麼了?味道不怎麼好嗎?”
她對食物其實一直都不怎麼挑剔,能吃就行,從前雖然生了皇后的舌頭,可自從到了永德年間後,吃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苦,到最後連尋常的紅糖豆沙餃子都覺得是美味了。
方才她雖然試了好幾回,覺得還行,但焉知不是她味覺退步了所致?
或者雲大人一直都錦衣玉食,吃慣了珍饈,嘗這樣子普通的家常小菜,或許不習慣也是有的。
再或者,這些菜放得時間有些長了,總沒有剛出鍋時新鮮的味道來得好。
元湛見她一臉認真的模樣,終於繃不住笑了起來,他輕捏她臉頰。目光裡溫柔似水。“哈。傻瓜,我是說這幾盤菜雖然看著不怎麼起眼,但味道卻是一等一的好呢!”
他湊到她耳邊,幾乎要咬住她耳垂,“看著普通了些,內裡卻是顆閃亮的明珠,就跟你一樣。”
顏箏臉上爬過幾絲紅暈,忙又將他盞中的酒斟滿。“別說什麼胡話了,快喝。”
元湛笑得更加暢快了,他的笑聲清亮,縈繞在整座懷玉閣。
全福在廊下聽了,忍不住臉上露出笑意,他很是知情識趣,先前蒼狸又已經指點過他,是以,他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將這一整座院子的曖昧全部都留給屋子裡的那對人兒。
他剛離開。忽然天邊響起一聲沉悶的雷,忽又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顏箏忙起身跑到屋門口。只見天水來勢勇猛,不一會兒便成豆粒般灑落人間,噼裡啪啦一陣聲響。
她心裡有些擔憂,這樣大的雨,一定會給她的離開造成很大的不便利,如今她唯一的期盼,就是司徒錦果真像當日與她約定的那樣派了人守在韓王府的門口,若是沒有……那她……
這後果,她不敢想。
但這些波濤洶湧的想法只在心底,她不敢在臉上流露出分毫,卻轉身對著元湛笑著說道,“呀,今夜這場大雨,你說,那盜賊還會守時在子夜時去偷荔城令的官印嗎?”
元湛舉杯飲盡,嘴角微微揚起,“興許會,興許不會,誰知道呢。”
其實盜賊會不會來,他都不大放在心上,若不是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他甚至都不樂意讓羅北辰和蒼狸前去荔城。
有美酒漏在唇畔,他抿嘴輕輕舔開,“箏箏,你過來,別站在門口,小心被雨水淋到。”
顏箏回過頭來,看到明媚跳躍的燭火下,手掌大的南珠瑩瑩發光,元湛的臉上罩著做工精巧絕倫的黃金面具,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他丁香似的小舌像遊走的精靈輕輕搖擺,略顯單薄的唇在明滅的火光下愈發鮮紅欲滴,散發著誘惑的光芒。
她一時心下顫動,望著那抹豔紅,竟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
這一刻,她很想要假借酒勁摘開他那張熠熠生輝的面具,想要看看面具底下的那張臉究竟是什麼模樣,想要將她心動過也深愛過的男人的樣貌刻在心裡,永不忘懷。
元湛酒足飯飽,眼中也有些微紅,他起身淨手,然後拉著顏箏回到他的寢屋。
他笑著指了指外頭,“雨勢有些大,咱們兩個說說話,等雨停了你再回你的屋子去。”
顏箏乖順地點頭,又從袖袋中摸出一卷細繩,對著他說道,“把手張開,這樣……對,就是這樣。”
元湛眼中帶著訝異,不過仍舊照著做了,一邊卻問,“這是在做什麼?”
顏箏抬頭瞥了他一眼,“不是你嫉妒碧落有我做的衣裳穿嗎?我這便給你量身,等改日扯一匹布,給你裁了衣裳後,親手一針一線地給你縫一身,可好?”
再垂下頭去時,眼中卻已經帶了水霧。
元湛許是有了幾分醉意,竟絲毫不覺,他聞言歡喜地很,便將身子挺得更直,“那就量吧,多量幾次,我等著穿你親手縫製的衣裳,答應你,不管做成什麼醜樣,我都不會計較。”
因萬分捨不得,是以這簡單的量身,顏箏磨磨蹭蹭了許久,量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將他全身的尺寸都記在了心上,卻忽聽外頭的雨聲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