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詰問,但一字一句,卻如同珠玉散落,敲入她心裡。
顏箏驀然心悸,眼前分明是一張陌生的面容,可不知道為什麼卻給了她熟悉的錯覺。
是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嗎?
她垂著眉,心裡仔細地在腦海中搜颳著前世時的記憶,想要記起咸寧長公主這位二公子的生平,他有著這樣驚世的容貌,照道理來說該當留下過許多傳聞,可為什麼她思量再三,卻想不起分毫?
若不是前世見過,難道他會在這具身子原主的記憶中出現過?
可這樣一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若是曾經見過,她不可能一點印象都無。
顏箏斂下雙眉,略遲疑了一下,輕輕衝著對面的男子福了一身,“安烈侯府顏氏女見過樓二公子。信步閒散,也不知道怎麼地誤闖了這座林子,二公子慈悲,還請指點一二。好讓小女能走出去。”
頓了頓。她補充道。“我的侍女還在外頭尋我,我怕久不能出去,她會著急。”
樓二公子眼裡帶著幾分好奇與驚惶,但他仍然開口,“原來是顏家二小姐,方才正聽母親提起過呢。”
他有些不解地指了指前面的路,說道,“這林子四通八達。一直往前走就是凝水堂,怎麼,顏二小姐竟走不出去嗎?怎麼會?”
顏箏狐疑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低聲說道,“那裡,我方才走過好多次,可是不知道怎麼了,走著走著,就總要轉回原地……我還以為這裡會是什麼怎樣都走不出去的迷蹤林……”
樓二公子蒼白的臉上露出笑意,他溫聲說道。“顏二小姐說笑了,泰國公府哪裡有什麼迷蹤林?這地方清靜。我平素常來,可從未被困住過的,倒還是頭一次聽說這裡會走不出去。”
他頓了頓,嘴角微微翹起,“若是顏二小姐不信,就跟在我身後,我帶你走出去,可好?”
他說話細聲細氣,自帶著一股溫文爾雅的客氣,可不知道為什麼,顏箏卻總能從他話裡覺察到一絲冷意。
她有些本能地想要離這個男人遠一些,可想到跟著他就能走出去,便還是點了點頭,“那就有勞樓二公子了。”
樓二公子一邊往前帶路,一邊淡淡地說道,“說起來,我父親和顏伯父同朝為官,彼此之間頗為相投,我們兩家亦是世交,你原不必這樣客氣,口口聲聲叫我二公子,有些不大自在呢。”
他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箏箏……我方才聽母親說,你叫箏箏……”
顏箏臉色微變,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叫顏箏,倒是沒錯,只是二公子這樣叫我,似有些不大合規矩。”
皇城的貴族門閥間,近幾年規矩倒沒有從前那樣大了,世交之家的年輕男女間也能坦然地笑談,直呼彼此的名字也是有的,但即便是關係親近的表兄妹之間,也不能叫得如此親暱,總要在名字後頭加個妹妹,才能說得過去。
否則,便是逾越。
她與這位樓二公子初次見面,若真論起來,安烈侯府和泰國公府,也不過只是普通的關係,他直呼她“箏箏”,若是讓外頭人聽到了,是極唐突的一件事,或者還會有人因此誤會她的為人品性。
樓二公子卻像是對這些世俗規矩一竅不通,他面帶困惑地抬頭問道,“我叫你箏箏,是不合規矩的事?”
他微微有些錯愕,隨即卻又小心翼翼地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真誠的歉意,“對不起,顏二小姐,我常年臥在病榻,平常並沒有什麼人教我這些,我不知道……若是讓你困擾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只是不想和別人那麼生分而已。”
顏箏見他神情忽地低落下來,心裡竟生出些奇怪的愧意來,就好像是打碎了一個不經人事竭力想要融入世俗的男孩的期望和心事,讓她平白多了幾分負疚感。
她想到昨日聽荇草所說,這位樓二公子從胎裡帶來的毛病,身子一直都很孱弱,從未在人前出現過,也就更別提能有什麼社交和朋友,這樣的人,一定是很渴望與同齡人親近的吧?哪怕只是個毫無關係的甲乙丙丁,說不定,他也想要和人親近。
所以,才會說什麼,不想和別人那麼生分的傻話吧?
瞧他臉上那些期盼又忐忑的神情,一時倒令她不忍說些狠心的話來。
思忖半晌,顏箏才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叫我箏箏,的確是不合規矩的事,這裡沒有旁人也就罷了,若是讓人聽了去,不只我會有麻煩,想來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所以以後,不要這樣了。”
“不過……”她話鋒微轉,“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