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飄逸清涼之風。
八名守衛匍匐在地,遠遠見著一道冷漠雪白的人影,面呈土色低頭跪拜。趙應承檢視角落痕跡回身,看了眼秋葉依劍的雙眸,道:“公子有何安排,請儘量吩咐。”
“我說怎麼乖乖地對著荷塘打水漂,原來早將你們擬作靶子!”秋葉依劍冷冷地開了口,“川中八客也抵不過小小一枚暗器麼?”
眾人似懂非懂,心中惶恐有口難言。趙應承見了銀光暗地搖頭,似是有所察覺,揹著手耐心等待秋葉依劍的排程。正在死一般的靜寂時,環佩鳴樂,淡香遠拂,長廊上匆忙而不失端莊秀雅行來一眾女子。
趙靈慧見了冷漠佇立的秋葉依劍,步履改為輕盈,裙裾珊珊作響:“世子要出去麼?靈慧心中著實害怕……”秋葉依劍如簷下寒輝一般淡漠無聲,靈慧走至他身側站定,看見他雪白緊緻的領口,眼神一顫,身後眾隨從丫鬟倒是紅了臉,均是羞澀俯首跪拜。靈慧瞟了一眼匍匐盛開的嬌妍花朵,又不動聲色說道:“昨晚如果不是程香急趕著衝過來抓住我,我險些被從天而降的細縷銀絲給拉走……恕靈慧膽怯,假如世子留在靈慧身邊,我想那些賊人不至於太狂妄大膽……”
靈慧禮節、語言極為得體,解除了府衛即將被問罪處死之危,八客中有不少人偷偷抬首面露感激之色。此時夜風突然稍起,吹拂起秋葉依劍幾縷黑髮,耳畔一道淡色抓痕頓時顯現出來,鑲嵌在他冷漠蒼白的面容上,宛如一件精美無暇的瓷玉裂了道縫隙。
趙應承細心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說道:“公主不必擔憂,趙應承寸步不離守著你。”靈慧轉過面容,微張晶瑩眼眸冷冷睥睨,趙應承只笑不動。
秋葉依劍在風中冷漠依舊,看著月色揚起了他的衣袖。一隻藍色蝴蝶迎風飛起,翅膀薄如蟬翼,泛著迷濛清冷的光。秋葉依劍眼光追隨藍影蝶,口中冷冷說道:“傳我諭令,調配三千羽林衛跟隨這隻蝴蝶,見到林青鸞立時擊斃。川中八客去北門鎮守,沿途搜查疑犯蹤跡以防疏漏。”他轉過身,對著銀光又吩咐一句:“備馬。”
靈慧花容失色,有些急切地踏出一步,喚道:“世子……”腳下被裙裾一絆,淡素身影直接倒向身側男子。眾人未看清秋葉依劍如何動作,只見白衣微揚,他已晃過了身子隨手一展,一道袖風將搖搖欲墜的靈慧託了一託。靈慧臉色蒼白,黯然說道:“何事令你如此……”不知何由讓她無法說出後面幾個字,仿似她無法當眾譴責秋葉依劍的冷漠無禮。
秋葉依劍看了眼她的臉色,突然冷冷道:“如果你害怕留在行轅,那也隨我來。”銀光順著公子目光看過去,發覺靈慧默然的臉在月色下與冷雙成有幾分相似,心中不由得一動。
丑時一刻,青州長街上萬籟寂靜,熟睡如同孩童。大片冷耀雪亮的銀甲馬隊如潮水般湧進,由遠及近撼動了整座古城。火光沖天,銀衣幢幢,馬蹄洶湧捲起千層塵土,堆積滿了一仙居門前。
藍翅蝴蝶翩躚落於仙居中庭樹梢,秋葉依劍眸光深遠,白馬未及閣樓,修長手指鬆開輕叩的馬韁,衣帶當風凌空飄向前方。靈慧馬匹在衛士護送下落及身後幾丈,見著秋葉依劍仿似流光一閃,已不見挺拔背影,心裡暗暗揣度劫獄之人身份。
花香陣陣,庭樹蕪雜,在月色中靜靜綻放各自生機,與清冷倒閉的一仙居形成鮮明對比。四周如墨漆黑,襯著淡色月亮才可見一星點光輝,秋葉依劍立於樹梢,白衣翩飛,黑髮匹緞舞起,宛如乘風歸去的天仙。他捕捉冷雙成氣息味道無果後,運力冷冽喚道:“林青鸞,林青羽我也帶來了,難道你忍心讓她負罪頂死?”
語聲森然冷酷,一圈一圈在夜空中迴盪,驚起棲憩的鳥類振翅飛向高空,也驚嚇得林青鸞差點破窗而出。
林青鸞與冷雙成的確躲在一仙居里,冷雙成離開行轅時帶走了一些隨身所備物什,包括月光、鏈子和吳三手的遺物,包袱裡的玩意簡直可以開一個雜貨鋪,看得林青鸞兩眼發直。
過了子時,兩人摸到角落錦閣,冷雙成開啟包袱,從一個油紙包裹內掏出準備好的藥材,傾倒進她特地挑選的小方溫池內,催促著林青鸞和她合衣躍下。
兩人在藥水裡浸泡一陣,從頭到腳便洗去了各自原先的氣息,卻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中藥材味道。冷雙成怕林青鸞心下驚疑,自己也跳下水池,甚至連頭髮都洗過幾次,林青鸞溼淋淋地趴在池邊時,見冷雙成跪著搗鼓藥材、礦石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曾好奇地詢問她為何塞進小竹筒裡,冷雙成卻是忙得不予理會。
月光如水,合著碧水波紋,嫋嫋散成一圈圈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