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的是往日逼迫初一所沾染上的鮮血。他又感覺到了全身冰涼,他又感覺到了絕望,這比他深居海底的空曠蒼涼還要來得猛烈痛苦。
初一短短几句話,卻將他打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每日深夜駐足於她跟前,貪戀地注視她的容顏,這種喜悅來得太快,所以幸福走得很遠,而且抹殺不了他此時的冰涼。
“你在我左手邊,我貪戀你的氣息。”秋葉依劍悽慘一笑,如同黑夜中盛開的妖豔迷離的秋海棠,攥緊了手掌。“現在我站在這裡,連死的心都有了,以前世人都說我殘忍冷酷,我絲毫不在意,可是你今天也是如此說我,我胸中如同有個錐子,一下一下地凌遲刮摑我的心,這比加諸到身上的蠱毒還要疼痛,可是這片刻離開了你,見不到你,我都覺得不自在,我都覺得身上丟失了什麼,初一,我寧願你殺了我,我也不願意你痛恨我。”
秋葉依劍狂亂地站在中庭裡,雙目赤紅,令人恐懼驚悚。他髮絲糾結,衣衫飛舞,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在風中凸顯,有如森森修羅。他心中紛亂如潮,只覺眼前腦海中都是冷雙成那雙冷酷的眼眸,心裡大慟氣息翻滾,終於悶哼一聲又嘔出大口鮮血。
周遭的一切早已模糊,耳目不清漆黑混雜,他顛來倒去就是這兩句“草菅人命玩弄感情,兇狠歹毒冷酷無情”,時而快速含糊地念出,時而一字一頓句句冰冷,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輕緩無聲地朝前走去。
葉府後院有處幽靜的池塘,春寒陡峭中冷香陣陣,滲人心脾。秋葉依劍聞香而至,不知不覺來到了這裡。
他閉上眼也驅逐不了腦海裡深惡痛絕的聲音,不由得冰涼一笑,似是嘲笑自己的無知淺薄,毫不猶豫地合身朝假山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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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雙成立於柱前許久,漸漸平息了似野馬奔騰的怒氣。夜涼似水,寒意如網兜頭罩下,衣衫上不多久浸染帶霧,驚蟄人身骨。
她慢慢踱步到自己房前,推開門走了進去。房內漆黑一片寂靜無聲。
冷雙成默默落座於太師椅中,心緒不寧地想著一些往事,過了片刻,窗外映照著瑩瑩光亮。
一盞晶瑩透亮的紗盞宮燈持於一截白皙修長的手腕,隨著來人緩慢的步伐,轉過來一張沉寂而深邃的臉。
冷雙成淡漠地起身垂目,淺淺掀動嘴角:“公子還有何吩咐?”
秋葉依劍輕輕放置紗燈,佇立在冷雙成面前三尺開外,卻不言語,眸色深沉地注視著她。
春寒微涼的夜風拂過,白玉宮盞輕輕晃動,打碎了一地玲瓏剔透冰雪細碎的光影。忽明忽暗的光暈下,冷雙成的面容仍是遠寂而沉默。
冷雙成垂下眼瞼等了極久,察覺面前冰雪般的氣息簇簇流轉,藉著光亮打量後才看清:秋葉依劍僅著單衣,髮絲略亂,臉龐、手腕、胸口乃至衣衫上下都是幾處撕裂的傷痕,淡淡地滲著血絲。
冷雙成大吃一驚,面容上竭力保持鎮定:“是否要通傳御醫?”
秋葉依劍凝視著眼前這雙冷澈見底的眼睛,還沒意識到自己舉止時,已經撫摸上了她的眼瞼——冷雙成身形急於後退,卻退至了座位前。
兩根冰涼如雪的修韌手指搭上了她的眼睛上,令她又驚又惱,可偏偏身形受阻內息不濟無法避開。正在震怒間,秋葉依劍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頰,細細摩挲,然後他低下頭去,含住了那兩片令他嚮往已久的薄唇。
9。意亂
冷雙成眼裡凝聚成冰,她極力躲避,仍是沒有逃脫他的手掌。趁著他的嘴唇瀏覽到耳畔的間隙,她吃驚低喝:“秋葉依劍!”
秋葉依劍雙手捧著她的面頰,目視著她,初展冰綃之笑:“你躲不掉的,即使你內力沒有流失,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那笑容說不出的驚豔絕倫與勢在必得,他的眼眸蘊含深沉,一掃往日的冷酷無情,鐫刻出篤定不移的風采。
冷雙成正值驚怒,看也未看,呼呼兩掌朝他空門大開的兩肋交叉拍去。只聽見低沉悶哼之聲,他竟是不躲不避,生生受了這兩擊,依然牢牢地把她抱在懷裡。
一接觸到她的身體,全身抑制得痛苦的感情便如洪荒般傾瀉出來——秋葉依劍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唇、眉眼、鬢髮、脖頸,只要是嘴唇觸及到的地方,他無一例外深深地啃噬,全然不顧被鉗制在懷裡之人怒火沖天的嘶吼。
冷雙成左衝右突,在秋葉依劍懷裡艱難地扭動,想是以前都未被如此對待,讓她簡直失去了冷靜:剛開口欲罵,帶著冰雪氣息的雙唇便乘虛而入,翻江倒海地搜刮她的味道;舉手欲殺,單臂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