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呢?”
“水聶兩家是幾十年的交往世家,想必是公子勸說了水姑娘。”
聶無憂的眼光淡淡地掃視遠山,腦海裡想起水芊滅明亮決然的臉,一時喟嘆無言。
初一的臉色還是一如平常的木訥寧靜,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青山寺距離涿州兩百里遠,接近桑乾河的邊境,水姑娘回程之中將你放在這裡。寺裡枯木大師俗時就是靖莊王的八拜之交,而靖莊王之子又是東閣先生的學生。”
初一默默地走到松樹下坐定,安靜地問了一句:“聶公子,我是該喚你無憂公子還是稱你為孤獨鎮主呢?”
聶無憂背部對著初一,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他似是看了許久的青山,才回旋身軀笑了一下。初一看到那笑容似乎被抽去了溫暖的光線,只剩下幾縷苦澀盤繞在嘴角。
“初一果真是冰雪聰明,平時見你不吭聲作氣,原來是腹中瞭然這千絲萬縷的聯絡。”
初一又垂下眼角,看著自己的衣襟下襬:“還未請教公子和東閣先生的關係。”
“他是我師兄。”
——原來都是藥王弟子,難怪我昨晚檢視傷口時乾淨利落,的確是醫術高明的手筆。初一心裡默默地思索著,繼續想理清這幾日餘下的幾個問題。
“初一是如何看出這個隱藏近八年的秘密?”
“傳聞無憂公子足不出戶,江湖中看到其面目者極少,此次雖說是為了護送水姑娘和如夫人出行,理由未免有些單薄。”
“還有呢?”
“一路走來只見聶公子發號施令,卻不見孤獨鎮主蹤影,很顯然兩者不能在同一場合出現。”
“不再同一地點出現的人,如夏日繁星,不可計數。”聶無憂淡淡地說。
“孤獨鎮主醫術精湛,為我易容當晚便知曉我的秘密,昨日被我追問之時聶公子無一絲赧然,似乎有先見之機,自我存世以來,只有兩人知道這個秘密,一個是我一次大意靠在肩頭的阮四,一個就是孤獨鎮主。”
聶無憂負手無語,淡薄的朝陽映照出他雙瞳中的琥珀流離的光彩。過了一會長嘆一聲:“孤獨凱旋是真正的青龍鎮主安插給我的身份,我其實就是聶無憂。”
“我身子自幼孱弱,父親讓我習武,又將我投拜到藥王門下,其實師傅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一次,我的醫術都是師兄代為傳授的。”
說完之後,聶無憂默默地站在那裡出神地想著什麼。
“多謝公子坦誠相告。”初一的眼睛清明無痕,裡面不摻雜一絲雜質。
“還請公子最後告訴我兩個問題。”
“但說無妨。”
“阮四和如夫人的屍體在哪裡?”
“被少主下令用唐門‘散石水’化去。”
“哪裡能找得到避邪少主?”
聶無憂的雙目凝聚,散發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他的面容如同冰川化雪,有著千條萬壑的鬆動:“初一為何自投羅網?你若是落在少主手裡,怕是死無全屍。”
初一面朝遠山溫文一笑:“無關緊要。”
聶無憂冷冷地盯住初一面容,語氣似六月飛雪的天空,說變就變:“何苦要救下你,讓你直接去死不是更好!”
初一垂眼注視庭院角落裡冒出的一棵荊棘,苦笑一聲:“還記得我對你說過嗎?我是個多餘的人。”
“那是初一妄自菲薄。”
“不,公子。我的師傅朋友都離我而去,老天卻單獨讓我一人存活。自我有意識起,我就是避邪少主手中的一枚棋子,掙不脫,死不了。我本想就這樣麻木地活著,但是讓我遇見了那把劍,那把和我緊密相連的劍。”
頓了一頓,初一無比堅定地說:“長佑劍是把仁者之劍,現在卻被避邪少主拿來枉開殺戮。長佑劍,誰也不能拿走。”
16。醍醐
冬日的薄陽素白而顯遙遠,帶了霧氣的白雲從青山深處無心冒出,給巍峨高山增添了點縹緲朦朧的色彩。
斑駁陸離的陰影灑落在靜寂幽深的禪房甬道,花木深深。影影綽綽的臺階走道上纖塵不染,往來無人,四周清淨安靜。
聶無憂陪著初一慢慢走到角落裡的禪房外,顧全初一的傷勢,兩人愜意地席地而坐。
“初一今日傷勢如何?”
“多謝公子記掛,傷勢已經好很多了。”
“少主那一箭,的確是雷霆萬鈞。”頓了頓,聶無憂似是不願意他特地提起的話頭又被初一惘視,於是又接著說:“希望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