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肉,海邊上每日都有魚蝦,米飯更是管飽,工錢雖說自家看不到,但父母總能見著的,這般的好事,若不是林叔與那船場的場主相熟,哪輪得到他們!
“若是想你爹孃了,每三月便有兩日假呢。”林夕打了個嗝,拍了拍身邊一少年的肩:“平日裡你老爹巡察,也會向懸島轉轉!”
“我又不是沒斷奶的小子,怎會想爹孃!”被他拍肩的小子立刻臉紅脖子粗了:“林叔小瞧人!”
“傻小子,想爹孃是常理,有何羞窘的,還不敢承認!若是象你林叔這般,便是想爹孃,也見不著了……”林夕聲音低了些,然後自嘲地笑了笑,自家還說未曾醉,可嘴巴卻憋不住,盡說些什麼話呢:“你們瞧著了,總有一日,你們林叔要乘著大船遠渡東海,去尋那仙人居住之所在!”
“到那一日咱們便上了林叔的船,給林叔做水手去!”那極乖巧的少年笑著湊趣道。
大金崇慶元年八月,蒙古成吉思汗七年,大金西京(注1)城,秋風瑟瑟,草木枯黃。
雖然只是八月,中秋剛過,可這靠近漠北之地,仍是寒意逼人。城頭上的大金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吵得人心中慌慌的,難以平靜下來。
大金左副元帥兼西京留守抹捻盡忠在城頭上轉來轉去,他雖然知道自己這番行動,不但於事無補,反而讓帳下將士更加慌亂,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
“元帥,城頭風大,還是回府吧!”親兵在旁邊勸說道。
“回府……不,還是在城上吧……”抹捻盡忠心中並無主見,剛要答應又想起,自己才登上城頭不足半個時辰。他恨恨地向遠方望了望,依舊未曾見到他想見的東西。
“該死!”他大聲咒罵了句,想以此來讓自己心中平靜一些,但卻沒有任何效果。見著左近的將士也都是神情不安,他想要斥罵,但又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如今卻不是作威作福的時候,將士們這些日來也極是辛苦,況且自家身為副元帥兼西京留守,尚且這般慌亂,何況他們這些小卒。
抹捻盡忠自認是個忠直之臣,也一向勤政,向來喜慕漢人文采典章,對那匡扶司馬氏的名相謝安,佩服得五體投地,也極想學他面對強敵不動聲色的風範。然則這等名士風流,卻不是想學便能學得的,將自己如今這惶恐不安的模樣與史籍中載的謝安一比,他便覺得自家面目可憎了。
“拿……拿棋來!”想到這,他努力定了定神,對著一個侍衛道。
那侍衛明顯愣了下,不知道他為何會提出這個要求,見他須皆張似乎要作,這才慌忙跑下城。圍棋被拿來之後,抹捻盡忠坐了下來,叫來一個雙腿戰戰的漢人幕僚手談。兩人心思都不在棋盤之上,故此下得都是漏招百出,抹捻盡忠執白,更是連著放了幾腳棋,他自家都沒覺。
和謝安一樣,他在等著勝利的訊息。
胡人再度南侵已經數月,一直在西京附近侵擾,前些時日聽聞大金元帥左都監奧屯襄率師來援,西京周圍的胡人便失去了蹤影。抹捻盡忠知道胡人必是去攻襲奧屯襄了,還特意遣使去報警,只望著奧屯襄能擊敗胡人,解開西京之圍。可一直到現在,他沒有等到任何回信。
他雖是無心下棋,只是這番動作,多少安了將士之心。守城的將士以為他胸有成竹,那惶惶不安之色也消了。
“元帥,來了,來了!”一局棋未下完,有士卒驚呼道。
“那是……那是……”抹捻盡忠聞聲站起,完全忘了名士風範,當見著那滾滾塵土時,他心中狂跳,只盼是奧屯襄的援軍。
然而,他失望了,來的是蒙古人。
在抹捻盡忠想明白奧屯襄大軍下場之前,蒙古人便開始攻擊了。為蒙古人打頭陣的,是拋石器拋入城中的頭顱,這些剛割下不久、還流著血的頭顱,將恐怖散佈入城中。一顆頭顱就落在抹捻盡忠身前不遠,這位副元帥兩股戰戰,險些就要轉身逃走。
“是奧屯襄元帥的人……奧屯襄元帥敗了,我沒有再無援軍了!”
便是反應再遲鈍之人,也知道這些頭顱原本屬誰,流言如同插了翅膀一般,迅傳遍西京,西京城牆依舊堅固,可這人心卻已經潰散了。
鐵木真立於己方陣中,他眯著眼,盯視著城牆上的變化。為了這座堅城,他已經耗費了太多時間,中途先後擊敗了兩次金國援軍,現在,這座城池象是宰殺並烹製好了的羔羊,正等待他伸出刀來。
多年的征戰,使得他在戰場上有種異乎尋常的敏銳嗅覺,從城頭的旗幟、垛口後搖晃的人影,他便能判斷出,這座城池已經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