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趙喜,這位老管家年老成精,卻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
(且說霍佐予私心為趙與莒、老管家一唱一和所破,未免有些不尷不尬,遲疑著是否要告辭。卻見大郎展眉笑道:“要依著霍四叔倒也不難,只須霍四叔一事相助。”霍佐予大喜,若是全依了他所言,他從中經手,不知能落得多少好處,便問道:“何事?”大郎微笑道:“還有何事,自是推薦票了,若是有票,何所不依,若是無票,提也休提!”)
注1:南宋時人袁採《袁氏世範》。
注2:狐仙之說,非聊齋蒲氏方有,宋時話本中便有許多狐仙逸事,宋人編之《太平廣記》中有十二卷記載狐仙,便是文人之間,也多有以狐仙喻人聰明的,如蘇軾讀了王安石詞《桂枝香》後贊之:此老真野狐精也。( )
十九、算帳(下)
“霍四叔一片好意,我不能不領情。”趙與莒又抬眼看了看霍佐予:“修橋修路之事,我家願牽頭,至於建廟做佛事,我家實是力有未逮。”
“既是如此,俺便去尋司紹寧再問一問。”霍佐予有些坐不下去了,趙家主僕一唱一和,不過是給他留幾分顏面,未將他用心直接說破,他按捺住心中的失望:“過些日子,俺遣人來與大郎分說。”
“老管家,送霍四叔出莊。”趙與莒也不挽留,他站了起來,做了個揖:“霍四叔,我與令郎極是投契,日後少不得上門叨擾。”
“大郎願來俺莊子,那是極歡迎的。”霍佐予聽出他言下之意,心中尷尬稍緩,趙與莒有意與霍重城結交,他此行目的也算達到一半。
離開鬱樟山莊之後,霍重城在驢上忍不住道:“爹爹既是要俺與那趙與莒結交,為何還要誆他錢財?”
“你小孩兒家,胡說些甚麼?”
“俺過了冬至便是十三,那趙與莒比俺還小上四五歲,他都看得明白,俺還看不明白麼?”霍重城撇了一下嘴,心中頗不以為然:“俺日後少不得子承父業,爹爹何必瞞俺?”
霍佐予老臉微紅,將臉偏向一邊,他僅此一子,寵愛非凡,倒未曾因為霍重城出言遜而怒,只是羞慚總還是免不了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為父起初只是試探,卻不曾想他會如此,竟然拼著魚死網破,也不叫人佔了便宜,這脾性……怕不是好相與的。”
“俺見他對家中買來的僮僕倒是極優厚的,冬至節時還帶著他們逛紹興府,原不是個小器的。”霍重城也覺得奇怪,想來想去,他問父親道:“爹爹,他真會拆了那些磨坊麼?”
“那個趙與莒行事……”霍佐予話到嘴邊,終於嚥下不說,他雖是豁達,可要在兒子面前承認,自己料事不如一個七八歲的孩童長遠,終究是件丟面子的事情。
他們不知,在送二人出莊之後,趙喜踟躕了會兒,終究又轉到了趙與莒書房前。
以他對趙與莒的瞭解,這個時候趙與莒應該又回到書房,拿著他自制的鵝毛筆,寫一些誰也不懂的東西。
輕輕敲了敲書房門,裡面傳來趙與莒平靜的聲音:“老管家麼,進來吧。”
推開門後,趙喜在看到趙與莒的那一刻微微愣了會兒,因為趙與莒叼著鵝毛筆,以手支著下巴,側著臉望向窗外。一道陽光從撐起的紙窗外射了進來,正照在趙與莒的臉上,讓他的臉色有如琥珀般。這冬日清晨的陽光,並不十分強烈,卻給趙與莒臉上套了層讓人難以直視的金光。
不知為何,在那一瞬間,趙喜屏住了呼吸。
“老管家,有事情麼?”
因為一團金光的緣故,趙喜看不清趙與莒此刻的神情,雖然趙與莒聲音還如以往一般沒有什麼變化,可趙喜卻覺得,他正緊皺著眉頭,似乎極度孤獨。趙喜有些不解,自家小主人怎麼會覺得孤獨,家中養著三十餘個與他年紀相當的孩童,難道其中沒有一人能和他說上話的麼?
細細想來,趙喜還真覺,趙與莒無論是與誰,似乎都沒有太多的話說。每十日他會在孩童們面前滔滔不絕說上一柱香的功夫,獎勤罰懶評點眾人近來得失,那時他會容光煥,可說完之後,他又會恢復到原先那種滿是孤獨的平靜之中。
有時候趙喜覺得,自家小主人在演說之時和演說之外,幾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老管家,有事情麼?”趙與莒又問了一句。
趙喜這才從自己的恍惚中醒來,他闔上門,垂下手臂:“大郎,真的要拆掉那些磨坊麼?”
“自是不拆。”趙與莒終於轉過臉來,趙喜看到他面上有笑容:“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