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過去,只見十輛大車,都是裝著整袋整袋的白米,最上面的一個袋子還有意開啟與眾人看著。
這十大車米,足足有數百石,圍在此處的百姓見了心略略鬆開,方知行停下腳步,象是湊熱鬧一般,但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掃來掃去,尋找可疑之人。
在商務書局校書的身份之下,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大宋職方司下屬秘偵處秘諜。( )
二零九、結草收網捕死魚
如果將官府放出的糧食當作水的話,那麼臨安城中對米糧的吸引就象是砂,無論多少水注入砂中,也只是將砂打溼,片刻間便消失不見了。
百姓們已經開始有怨言,認為此事官府應當出面管理,打壓米價飛漲的行為,穩定金元券與楮幣幣值。那些米店面對百姓質疑之時,卻是振振有詞,只說自家並未漲價,只要買糧之人能拿得出制錢來,那麼便按平價賣米,若是楮幣與金元券,只能說抱歉了。
米價在炎黃元年六月二十五日時達到最高峰,一石米價格高達楮幣十五貫,金元券也要花上十貫。金元券的信譽搖搖欲墜,楮幣更是近乎破產。而且,自各地傳來的訊息,米價高漲迅傳到其餘地方,無論是泉州、揚州,或是慶元、華亭這樣的州府,米價都在隨著臨安的糧價一起瘋漲。
不僅私下制錢價格高漲,官府開放銅禁的訊息傳出,結果是市面上什麼銅都不見了,就連寺廟裡的大銅鐘,都得專門派出僧人守著,免得被銅黃色晃花了眼睛的小賊順去賣了。
余天錫這些時日象是熱鍋上的螞蟻,幾乎就將自己手中能括的米都括了出來,他已經盡己所能,甚至對臨安城各大米商威逼利誘,然而這些米商也是叫苦連天,只說存米確實不多,如若一時投盡,米價仍不跌的話,那麼到時整個臨安便無米可賣了。
身為米商行老的黃紹斌,乾脆就自稱因為天熱中暑,到鄉下去避暑了。他的店鋪雖然拿出了兩百石存米,可這幾日十萬石都投下去了。只有這兩百石有何用處!
他是知道,天子藏著兩批米,加起來有十六萬石。****原本他只想靠臨安府之力將米價平息下去,也好顯得他的能力,如今卻不成了,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會生大禍。
想到這裡,他匆匆喚來馬車,趕往禁宮之中。
“余天錫來了?”聽得余天錫求見時。趙與莒正與霍重城在說話。聞言一笑:“想必是為米價之事而來,讓他進來吧。”
“臣請告退。”霍重城道。
“廣梁不是旁人,就在此聽著,或許過會兒還需要你動用秘偵處秘諜。”趙與莒搖頭道。
不一會兒,余天錫到了趙與莒面前,他此時面色臘黃,原本豐腴地臉上明顯露出削瘦的痕跡,一到趙與莒身前,他便跪倒在地:“臣無能。向陛下請罪!”
趙與莒溫聲道:“餘卿何出此言,快快請來說話。”
余天錫站起身來,看了霍重城一眼。見天子沒有屏退他的意思,但咬著牙道:“臣辦事不力,如今臨安城中米價高漲,各米店卻無米可賣,臣也遣人去查過,各米店庫房中,確實已經空空如也。臣自常平倉中預支今秋之糧,依陛下吩咐。先後投入十五萬石。卻仍未能止住糧價。如今百姓已經怨聲載道,臣恐再不出有力之舉。有不敢言之事……請陛下內庫藏米,以救民生之急,再請治臣之罪!”
他低頭說出這番話後,半晌卻得不到天子回覆,他不敢抬頭,只是豎起耳朵傾聽,然而,這間偏殿中只有座鐘地噠噠聲在響,天子卻彷彿消失了一般。
趙與莒並不真正在生氣,而是在考慮,這時機是否已經成熟。
“召崔相公來。”許久之後,他對內侍吩咐道。
“臣請告退。”聽得趙與莒這般說,霍重城再度道。那日葛洪的警告言猶在耳,天子尋宰相議事,他雖然為潛邸舊人,卻也不宜在場,否則免不了被言官指責他自大無禮。
“你先去吧,若是有事,朕再宣你。”趙與莒點了點頭。
霍重城離開並沒有多久,他才到得皇宮門前,便見著一人焦急地在張望。他面色一沉,剛要說話,那人便向他招手示意。
這人是他手下的一個秘諜,如此焦急,顯然是有重要資訊傳來,霍重城快步向他走了過去。
“霍司事,找到了,找到張興培了!”那人與他來到一邊,壓低了聲音道。
其實他找到的並不是張興培,而是張興培的馬車,這完全是一個偶然,黃紹斌在郊外的莊子是以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物名義買地,他極是狡猾,雖然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