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所料,當日下午,來自京東地加急軍報便抵達臨安,蒙胡以史天澤、李全為正副先鋒,起兵十五萬,已經出了燕雲,直指京東。彭義斌部在大名與之接戰,不利而退,守馬頰河再戰,又不利潰散。這份軍報出之時,蒙胡前鋒已突至陽穀,陽穀縣小城低,又乏錢糧,根本不可守。
軍報一至,滿朝俱驚。
軍報送到臨安之前,徐州的李鄴便得了訊息,這種突情形,對於他來說卻算不得意料之外,因為在流求養成的習慣,他們都有“突情況預案”,也就是說,在此之前,他便做了金國、胡人打來將如何處置的準備。
先便是收攏百姓,不僅僅是徐州下轄各地的百姓,他將凡是他能觸得到的地方百姓統統半強制地帶過黃河,送至南岸後方。來自流求的還鄉屯墾團早就到了徐州各地,他們構成了徐州底層農場的核心,故此這種遷移得到他們的鼎力相助,很多情況下都是信使一到,他們便立刻運作起來。(&)雖然其中難以避免會出現使用武力的現象,但總算在五天之內,黃河北岸幾乎再也看不到人煙。
蒙胡慣於裹挾平民百姓為前驅地,將平民撤走,可以讓蒙胡無所擄,無所用。
再就是與彭義斌、真德秀聯絡,通報自己應對之策。流求之制,最忌各自為戰互不相助,與彭義斌、真德秀聯絡。也可以藉助他們,特別是彭義斌目前正在第一線與蒙胡對敵,收集蒙胡的軍情。
之三便是在徐州、淮北進行動員。雖然駐于徐州的流求護衛隊只有五千人。但去看九月以來,先後有萬餘流求人來徐州淮北,或屯田或開礦,他們在流求都是受過軍事訓練的,其中至少有一半可以立刻作為輔兵使用雖然是輔兵,論及戰鬥力來,也勝過忠義軍精銳了。
大宋炎黃元年三月二十五日,來自臨安地快使帶來了天子密旨,著李鄴督軍過河,擇地與蒙胡會戰。
而此時。徐州城已經完全成了一座軍事化的城市,城防全部由動員而來地輔兵接管,五千精銳會集於軍營之中,無一人擅離。炮兵近衛隊將城頭重炮與野戰輕炮都抹拭得乾淨透亮,城中倉庫裡屯滿了軍備所用地糧草物資。
李鄴眯著眼睛,挺直胸膛站在佇列邊上,王鈺為胡人所殺的訊息已經傳了下去,這些護衛隊的基層軍官中,不少都是王鈺地學生,為師復仇。幾乎是不須要鼓動。
“李漢藩,此去多加保重。”
劉全抓著李鄴的胳膊用力搖了搖,然後笑道:“別的東西丟了沒事,那活兒可莫被胡人弄去了。你家中新媳婦還等你呢!”
兩個月前,李鄴成了親。娶的是徐州本地一位姑娘,這也算是為穩定徐州人心之舉。不過李鄴對這位姑娘還是極體貼的,自鬱樟山莊出來地義學少年,便是三妻四妾地,也不會視女人為物品。
“老東西,方有財那廝如何了?”李鄴嘿嘿笑了笑,面上倒瞧不出多少緊張,而是問起方有財來。因為徐州水患的緣故,方有財被天子派了過來。可是還沒幹幾天便遇上這回事情。以李鄴對方有財地瞭解。他此刻定然是想撒腿逃走,有多遠去多遠的。
“那老賊大模大樣地在河堤上行著。他說區區胡虜算什麼,大炮一響盡是肉湯。還說讓你別忘了給他帶些胡人地小玩意兒,也算是酬謝他遠來辛苦……”劉全噗的一笑,搖了搖頭道:“那廝身邊跟著船,只要有事,隨時便可上船。”
李鄴聽得哈哈大笑,方有財怕被困在徐州城中,故此才會如此,可他還是死鴨子嘴硬。
“此次我去,爭取將蒙胡的那個鐵什麼汗的活兒帶給老方,讓他泡酒補一補。”李鄴罵了一聲,神情肅然道:“王鈺之仇,必報不可!”
“我料想過些時日,流求還會撥援軍來。”劉全點頭道:“這徐州你只管放心。”
蒙胡破陽穀之後揮師東進,先後攻克東阿、泰安,接著轉向南。此時彭義斌也接到朝廷旨意,要他退保魯東,彭義斌先後大戰三場,盡數潰敗,也失了戰心,得知流求軍已經過河,便讓開曲阜,退往沂州,同時自各處收縮兵力,準備渡河。
炎黃元年四月二日,滕州南沙河。
田解虎神氣活現地騎在馬上,看著自己身後這一群士兵,嘿嘿地笑了兩聲。
自從打下徐州之後,他與所部便劃歸李鄴管轄,他們戰鬥力不成,潰敗卻是極厲害,金國反攻徐州時,最初李鄴以他們為野戰先鋒,甫一接戰便全軍大潰,這讓李鄴極是失望,背地裡對他們的評價“除卻逃跑別無是處”。不過他們至少是不錯的勞動力,這小半年來徐州的基建工程,還真離不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