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太夫臉色一紅:“說是外院的錢都拿去和龔家做生意了,尋思著讓我拿些體已的銀子救救急。”
“怎麼會這樣?”十一孃的眉頭也蹙了起來。
“你難是來一趟,我們別說這些亂七入糟的事了。”甘太夫人不想多說,“當初我從正屋搬出來的時候,她可是抄了我的箱籠的,如今讓我拿體己銀子來,還想反問她一句,我從哪裡來的體己銀子?說來說去,不過是打我喜鋪的份子錢。”
“您和甘夫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犯不著為了幾兩銀子和她翻臉。”十一娘沉吟道,“要是實在推不過,就讓她來找我。說鋪子裡的事由我當家。我看她有這個臉沒這個臉!”
甘太夫人很不好意思,攜了十一孃的手:“讓你為難,我心裡到底過意不去。我已經跟她說了,喜鋪當初是我大哥幫著拿的主意,這算帳分紅的事也一併由我大哥拿主意。她要是不相信,讓她去問我大嫂去。”
甘太夫人的大哥也當朝三品的官員,有他幫著撐腰,甘家不敢太過份。
兩人的話題就漸漸轉到了甘太夫人侄女和四孃兒子的婚事上,氣氛漸漸變得歡快起來,十一娘在甘家吃了午飯才回去。
下午,蘭亭來了。
抱了會謹哥兒才和十一娘宴息處坐下。
“力氣可真大!”她笑著端了茶盅,“我記得我們彤哥兒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剛剛能站起來,哪像謹哥兒,又蹦又跳的。”
十一娘讓竺香收了蘭亭送來的小衣裳,笑道:“懷他的時候懷像不好,還怕身子骨弱,沒想到他能吃能睡,長得還行!”然後道,“這可真是巧了!我上午剛去見了甘太夫人,你下午就來了——要是你上午來,我還不在家呢!”
蘭亭聽了笑道:“我原準備上午過來的,結果收到了三姐的信,讓我給她帶點東西去。我要趁著帶信的人把東西快點帶到福建去……要不然,就上午來了!”
十一娘“哦”了一聲,道:“曹娥有信來?她現在怎樣了?”
“懷了身孕。”蘭亭苦笑,“藉口懷像不好,搬到了莊子上去住。所以才讓我給她帶些上好的人參、燕窩過去補身子。”
主母避到了莊子裡去……
十一娘只好道:“眼不見心不煩。去莊子裡住些日子也好。”
蘭亭苦澀地笑了笑,坐了一會就起身告辭了。
十一娘送了她出門,周夫人來了。
“出了什麼事!”十一娘大吃一驚。
周夫人按品著裝,顯然是從宮裡來。卻臉色灰敗,一副倍受打擊的模樣兒。
她搖了搖頭,越過十一娘直接進了內室,趴在臨窗的大炕上就哭了起來。
十一娘忙遣了身邊服侍的人,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些日子又是閣老秋後要被處決,又是誰家升了官誰家貶了官的,大家心裡都有些沒底,遇事不免比平常驚慌。
周夫人沒有理睬十一娘,嚶嚶地哭了好半天才抬頭:“芳姐兒生了,又生了個女兒!”說完,又伏在大迎枕上哭了起來。
十一娘默然。
這是最讓人無可奈何的事!
她無言地陪著坐了一會。
周夫人好好地哭了一番,這才抽泣著坐直了身子:“回去還要做出一副高高興興的樣子……”
可公主府耳目眾多,還有叔伯兄弟、妯娌姑子,被人看了不免有流言蜚語傳了去。
她讓竺香打水進來,親自擰了帕子給她擦臉:“我是個不出門的人,姐姐只管來。”委婉地告訴周夫人自己不會說出去。
周夫人卻沒和她客氣,接過她手裡的帕子擦了臉:“我要是和你見外,就不會來了!”說著,想起了芳姐兒,“別人都說再尊貴的人命裡都有兇險的時候。我們芳姐兒從出身到現在。小的時候得公主的青眼,待她就與其他孫女不同,就是孫子,也比不上。長大後又聰明伶俐活潑孝順,再後來又嫁了皇長子,做了太乎妃……偏偏在女人最重要的子嗣上艱難起來。你說,這是不是富貴走在了前?”
也就是先甜後苦。
好命是講究先苦後甜的。
十一娘只好安慰她:“大難過後必是大福。姐姐就當是老天命見芳姐兒事事順當.讓她過幾天苦日子,知道了這世間艱難好了。”
周夫人緩緩地點頭:“也只能這樣想!”然後拉了十一孃的手,“公主洗三禮的時候,妹妹見到了皇后娘娘,可要跟我們芳姐兒說幾句好話才是。”說完眼淚又落下來,“也不知道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