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禮、滿月,舅母娘做上席,看得是女眷的戲,來的都是女客,徐令宜一早就避到了半月泮。
“侯爺還在半月泮。”琥珀笑道,“今天一天都沒有出來。”
可能還在月子裡,十一娘總覺得很疲憊。吩咐了琥珀幾句“侯爺回來了你們小心服侍著”話,就和孩子睡了。
正是秋高氣爽,菊花滿園的時候,徐令宜畫了幅菊花圖,回到屋裡。見耳房昏黃的燈光透過窗根師落在青色的石磚上.朦朧中透著溫暖。他不由腳步一轉,去了耳房。
守值的是溪芳,看見徐令宜大吃一驚,徐令宜卻示意她別做聲,輕手輕腳進了屋。
顧媽媽剛來,還沒有摸清楚十一孃的性子,又這樣住在一個屋裡,哪裡能真正的睡著。聽到動靜就起來了,忐忑不安地和溪芳守在一旁。就看見徐令宜坐在床邊,仔細地端詳了十一娘和謹兒半晌,幫兩人掖了掖被角,這才起身出了門。
第二天一大早,皇上和皇后前後差了內侍來問謹哥兒的病情。徐令宜想著那天要不是皇上開恩,立刻傳了吳太醫跟他出宮,他哪有那麼快出宮。乾脆宮去謝了恩。出了宮門又遇見順王和餘怡清和金翰林,大家許久沒見,幾個人一起去了春熙樓。
萬媽媽則把她的三兒媳帶了過來。
果如她所說,這個媳婦子看樣子就是個機敏幹練之人。
十一娘笑著問她:“你從前可曾在府裡當過差?”
當過”她笑道,“在外院當過二等的丫鬟,專司花廳裡端茶送水
“那你知不知道做管事的媽媽最要緊的是什麼?”
來之前萬媽媽早已反覆叮囑過了,她想也沒想地道:“聽從吩咐,謙虛順和。”
十一娘微微頷首,半是告誡,半是若有所指地道:“你可要記住這句話了。”然後讓琥珀領著萬家媳婦去太夫人那裡,算是把這件事應了下來。
事情這樣順利,萬媽媽自然是喜出望外。等得了太夫人“可以”的話,十一娘又給了萬家媳婦五天的時間把家裡的事安排好。婆媳倆謝了又謝,有小廝跑進來:“夫人,餘杭有信來。”
牛一娘正一直等著,聞言不由笑道:“快拿進來。”
萬氏婆媳趁機退了下去。
信是羅振興寫的,信中說,餘姚離燕京千里迢迢,三書六禮下來,沒有半年休想定下婚期,就更別談議婚之事了。家裡還有些事產業需要處置,他要到十一月中旬才能走得開身。接到信就特差了羅振聲兩口子和六姨娘帶了十二孃進京,就在弓弦衚衕出嫁。到時候,讓十一娘多多看顧一些。
十一娘算了算日子:“這樣說來,四哥和六姨娘這兩天就應該到琥珀笑道:“我們要不要跟三爺說一聲,三爺也好把弓弦衚衕收拾出來。還有周夫人那裡.抬頭嫁姑娘.低頭接媳婦。周夫人得了信,也好跟鎮南侯世子爺說一聲,好來請婚期。”
當初,十二孃的婚事請了男方請了鎮有侯世子爺,女方請了餘怡清做婚人。
十一娘見琥珀想的周到,笑道:“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吧!”
晚上回來徐令宜回來,巳是亥初。
院子裡飄著淡淡的檀香味。
不是那雜了沉香木低劣檀香,是上好南海龍涎香。
徐令宜眉頭微蹙。
這個是時候,十一娘又不是禮佛的人。。…他朝著臨波使了個眼色。臨波也聞到了植香味,他想到前些日子秦姨娘的事,臉色微變,循香而去。
“侯爺,”他很快折了回來,“香味是從東小院那邊傳來的。”
徐令宜想了想:“去看看!”
臨波接過小廚手裡的燈籠,示意他們都留在原地,和徐令宜去了東小院。
長長的夾巷裡,有人設了個小小的香桌,擺了香爐,正朝著西邊皈依禮拜。
此時正是月中,月光皎潔。因背對著他們,看不清楚是什麼人,只覺得身姿十分細條,禮拜的舉止十分優雅,卻又穿了件丫鬟們慣穿的靚藍色比甲……臨波上前就拽了那人的手,沉聲道“什麼人半夜三更不睡覺,在這裡……”
一句話沒有說話,那人已驚呼抬頭,露出張宜嗔宜怒的臉來。
臨波如握著燙手的山芋,急急鬆手,連著向後退了幾步,吃驚地喊了一聲“楊姨娘”。
楊氏比他們更驚訝,嚇得瑟瑟發抖,身子輕輕一扭,就盈盈地跪在徐令宜的面前“侯,侯爺……
站在粉牆下的徐令宜,半面臉暴露在月光下,半面臉隱藏在陰影裡,顯得晦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