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骨頭的嘴巴里。我曾祖母感到非常幸福,卻又特別感傷,她依偎在大骨頭懷裡,幽幽地說,我們生個孩子吧。
大骨頭嘆息一聲,說,可是,災難才剛剛開始啊。
大骨頭和妻子一直拒絕歡愛,是不想在這個災荒的歲月裡匆忙懷孕,因為孩子生下了就得吃東西,可是有什麼東西給他吃呢?
然而激情之火已經燃燒起來了……
那天晚上,當女東家不再嘔吐了,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他怎麼辦呢?
女東家說的他,其實就是被老鼠藥毒死的、被秦麻子丟棄在牆角落裡的秦滿倉。女東家在說那話的時候,捂著肚子,聲音顫悠悠的。
哼哼!秦麻子看著女東家捂著的肚皮,冷笑道,你是不是懷上了老雜毛的種了?
女東家看了看秦麻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這個老雜毛,什麼種子這麼厲害?這麼饑饉的年頭,還能在土地裡長出芽子來!秦麻子的眼睛刀子似的,在女東家的肚皮上剜了一下,說,你趕緊去磨房裡磨十斤豆子面。
豆子面?要豆子面幹什麼?女東家見秦麻子的眼睛從她的肚皮上飄移開了,緩了口氣。
你不是問怎麼處置那個老雜毛嗎?秦麻子鼻子裡哼了一聲,說,我想了個好法子處置他。
你怎麼處置他?女東家看到秦麻子的眼裡有一絲綠光閃過,心裡咯噔了一下。
這天氣是酷熱了點,但是卻是曬糧食的好時節。糧食的水分再重,在日頭下一兩個時辰就乾燥了,裝倉儲藏兩三年,絕對不會返潮發黴。秦麻子笑了笑,拎上一把尖利的刀子,走出了房門。
門外的風燥燥的,好像夾帶著火星子似的。想起秦麻子剛才說的那些話,女東家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倒吸了口涼氣,神色驚懼起來。
秦滿倉就像一隻巨大的老鼠似的,被那鐵鉤子掛在屋簷下。秦麻子在他的身下攤了很大一攤爐灰,然後用刀子在他下垂的腳腕上和手腕上用刀子環著剜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水雨滴似的,開始滴瀝在爐灰上,瞬間就被幹燥的爐灰吸收了。
這叫放血,放過血的肉,成色好,不腥。秦麻子喃喃自語地說著,剝了秦滿倉的衫子褲子,然後從當中揀出褲子來,將兩個褲腿打了結,像一隻口袋似的攤在秦滿倉的腳底下。秦滿倉開始像一隻被褪了毛的老鼠,他的肚皮微微腆著,像一面小鼓,秦麻子敲了敲,居然發出嘭嘭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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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人(一)(15)
老雜毛看起來像是瘦,其實這肉,卻是很瓷實的。秦麻子說著,將刀子叼在嘴裡,緊了緊自己的褲帶,然後捋起衣袖,兩手搓了搓,站定身子,取下刀子,對著那面小鼓,噗地就是一刀。只聽得嘩啦一聲,秦滿倉的腸子一股腦兒滾出了肚子,掉在了那條褲子裡。秦麻子繼續開始了忙碌,他將秦滿倉的肺挖了出來,心挖了出來,肝挖了出來,最後將那縮成了一個小鬏似的話兒也剜了下來。
秦滿倉就剩下了一個空殼似的身體,一陣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草灰,秦滿倉就像一個巫師一般,在瀰漫的草灰裡舞蹈起來。
這場景將端著豆子面過來的女東家嚇得三魂飄飄,七魂渺渺,一聲驚悚無比的尖叫後,扔了那豆子面,癱軟在地上,暈了過去。
秦麻子被草灰迷住了眼睛,他使勁揉了揉,然後眯縫著眼睛,上前抱起女東家,往閣樓上走。走著走著,秦麻子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在樓梯口上站穩腳跟,迴轉身子,把女東家放了下來,手向前一搡,女東家就像一個軲轆似的,咕嚕咕嚕滾了下去。
秦麻子眨巴著眼睛,下到樓去,要再次抱起女東家。女東家蜷縮成一團,拒絕著秦麻子伸過來的手,呻吟說,滾開,你是魔鬼,你不是人,你滾開吧!
秦麻子擒住女東家胡亂揮舞的兩手,把她摟進懷裡,抱起來,一步一步上了閣樓。
這時候天邊打起了閃電,一下一下,痙攣似的。
劇烈的疼痛讓女東家已無力對抗,她被秦麻子擱在床上。秦麻子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扒掉女東家的褲子,女東家扭動著身子,她的身下,是一汪烏黑的血肉。
安頓好女東家,秦麻子下了閣樓。閃電已經沒有了,風也沒有了,秦滿倉筆直地掛在那裡,悄無聲息。
秦麻子從地上掃起豆子面,端到秦滿倉跟前,然後拿起刀子,開始將秦滿倉身上的肉一條一條地割了下來。每割下一條,秦麻子就在豆子面裡蘸蘸,拿繩子一套,掛到牆上的一排釘子上。
一個時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