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華倫斯坦嗎?那就是我,一個在四百年前呼風喚雨的傭兵頭。這座聚風莊就是我的傑作。在這聚風莊的地底下埋藏了無數的奇珍異寶,你知道那些地底下的財寶帶著多少罪惡?又是用了多少鮮血換取而來嗎?”
破碎坐在一張奇巖打造的石椅裡。古斯塔和歷任的傭兵頭一樣,老是抱怨這張石椅太小。但是奇重無比的它,堅硬異常,再加上外表的雕工精細,好幾次想把它拆掉,最後都作罷。原來這就是華倫斯坦為自己訂做的石椅,也是聚風莊藏寶地窖的入口。
“唉,不該被想起……”破碎沒有理會站在面前不知所措的獨眼,繼續說。
“當我只是破碎時,我是無人可敵的殭屍王。但我還是華倫斯坦。這兩重身份像是一種既遙遠又親近的關係,想要擺脫卻又緊緊跟隨的關係……”
“我想,就像我曾經是聖御林·昆一樣。”
“聖御林·昆?你真的也記得生前的身份?”
“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我是御林軍的一員,也是光榮帝國的王子。”
破碎抬起頭來看著獨眼,面對這個與自己處境相似的殭屍,心中掠過一陣同情,但接著是一陣困惑。
“王子?那你應該拿回你該得到的。”
“我該得到的?是什麼?”
“皇冠。難道你只記得你是王子,忘了你該得到的皇冠嗎?”
“我是獨眼鬼熊,我該得到皇冠嗎?”
“你不只是殭屍了,獨眼。就跟我一樣,自從你認識了聖御林·昆之後就不再只是殭屍了。華倫斯坦的罪惡由破碎來償還,聖御林·昆的榮耀也該由獨眼來繼承。如果你曾經是個王子,你就該得到皇冠,不是嗎?”
“皇冠?”獨眼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這些對於皇冠的聯想,很多是屬於沉積在大腦深處的聖御林·昆所有,一小部份則是現在的獨眼鬼熊所有。
“對,聖御林·昆該拿回他的皇冠,就如同華倫斯坦該去清點他那些罪惡的寶藏一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破碎挪動他那瘦弱的身軀,準備開啟聚風堡的地底寶藏。
殭屍王破碎從石椅上起身之後,身體周圍立即捲起一圈黑霧,濃密的黑色煙霧緊緊纏繞,然後順著手勢向石椅飄去。只見那精緻卻沉重的石椅慢慢向上升起,露出同樣質材的實心石柱。原來這石椅底部像是一根插銷直直地嵌入地面,等到它升至最高點的時候,足足跟獨眼一般高。
難怪歷任的傭兵頭都移不開這張石椅,因為除非把它垂直向上提起一個人的高度,否則想要以左右的水平方向將它移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就算把石椅從上面拆掉,底部一個人高的石柱還是牢牢的釘在地下,藏寶地窖的機關門一樣是不會開啟。這個秘密只有四個人知道,一個人現正在施法搬動石閂,另外三個人則在地窖裡。
牆壁裡的暗門在一陣晃動之後開啟了。出現在洞口的是一尊石像,高舉右手驚恐的眼神,刻工是那麼栩栩如生,彷佛災難臨頭前的那一剎那間被凍結在石頭裡一樣。只聽得破碎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唉,是柏林斯。”
四百多年前,柏林斯是一名墓匠,應該說他一家三口都是以造墓維生。手工精細構思巧妙的柏林斯得到華倫斯坦的信任,於是被重金禮聘修築聚風堡。這整座優雅的微形城堡與其說是華倫斯坦的傑作,勿寧說是柏林斯的心血結晶。
“這是石化術?”獨眼上前輕撫柏林斯額頭上那滴將要落下的汗珠。
“唉……華倫斯坦做的,是華倫斯坦做的。”
當華倫斯坦要求柏林斯將寶藏搬入地窖時,柏林斯心裡早已有了警覺,他原本在剩下最後一批寶物之前就要開溜。可惜那批包括迅雷錐與縱天鷂的寶藏,華倫斯坦並不打算將它藏入地窖。於是柏林斯就在驚慌之中被華倫斯坦以石化術定死在地窖的出口。
“這是他的兒子,小柏林斯。”跟在柏林斯身後的是小柏林斯,他只有上半身被石化,下半身則已經腐朽。
“這是……唉。”面對小柏林斯身旁的一顆骷髏,破碎不想再說下去了。獨眼知道,那應該就是柏林斯的妻子。
柏林斯與他的兒子遭到華倫斯坦無情的殘殺,但他們畢竟是在一瞬間就斷了氣,其實最痛苦的人卻是柏林斯的妻子。她一個人要在冰冷的地窖裡面對最愛的兩個人,看著他們恐懼驚慌的表情,然後自己孤獨的死去。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度過死亡前的那段日子,但,應該也沒有人想要知道。
地窖裡並非完全黑暗,幾顆蘋果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