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嗎?
紀心妍說,許多誤會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許多不實訊息都是她刻意放出去的,為的是讓她與段人允漸行漸遠。
希望紀心妍說的都是真的,希望紀心妍沒有騙她,不要讓她的情懷再次落空,千萬不要!
她連斗篷也沒披,冒著北風,不畏寒冷,急急奔上空無一人的城樓。
遠方,大隊人馬已經走遠了,走得很遠很遠。
“段人允——”她對著遠方大喊他的名字,第一次沒有咬牙切齒,而是盈滿了濃烈和焦躁的渴盼。
“平安回來——給本宮平安回來——”
一年後,又是入冬時節,暮雪紛揚。
會寧宮裡,從敞開的長窗望出去,園裡梅枝綻放,清冷的空氣中,有種淡而冷的梅花香味。
距離窗子只有幾步之遙的長桌上,有名清麗的少女在一張白絲帛上畫梅。
她身著一件雪白金繡緹花的絹袍,顯得雅緻而貴重,她嬌顏上神情戲譴,在未著色的梅花圖上,一瓣瓣將梅葉畫上微笑的嘴巴。
她是當今天子最寵愛的胞妹,名李琤熙,封號永樂。
自從一年前被休回宮之後,她一樣好動,一樣喜歡往外跑,但大概因為年紀又虛長了一歲的原故吧,她也逐漸發掘了靜態的樂趣,比如——畫梅。
一旁,有名相貌平凡無奇的婢女在唸書信,原本不識幾個大字的她,這一年來,為了看懂未婚夫捎來的信,可是卯足了勁去習字呢。
“……一切安好,大軍勢如破竹,在將軍的號令下,敵酋的頭顱已被我將摘下,我軍攻陷了每一個城門、每一座軍營,兩萬餘突厥軍民成為階下戰俘,數百萬只家畜一路被運回關中,如無意外,兩個月後即可返回京城,將軍身體安好,只是思念某人和北疆克難的生活令他俊顏憔悴,不復過往,青妹你要有心理準備,屆時會見到一個或許你已認不出來的段將軍……”
小青津津有味地念著,雖然明知後面那段話根本不是寫給她看的,她還是念得很大聲。
琤熙若無其事的畫她的笑梅,秀容看不出她有任何想法。
哈哈哈,太好笑了。
他會憔悴到哪裡去呢?
一個連戰時都堅持要穿白戎的人,多麼自大,又多麼自戀,他怎麼可能放任自己迷人的俊容憔悴?
一年了,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書信往返,但卻知道對方的一舉一動,這全都是小青和殷震宇在搞鬼。
殷震宇寫給小青的信,看似在報告生活起居,卻把段人允在營裡的生活細節點點滴滴帶出來,而小青寫給殷震宇的信,自然也是滴水不漏地將她在宮裡宮外所做的事、所結交的朋友,全都詳詳細細的告訴了殷震宇。
至於小青寫給殷震宇的信,最後會有什麼下場呢?看看小青現在的行為就知道了。
殷震宇八成也跟小青一樣,在段人允的面前刻意大聲的朗誦著情書,把她的隱私都洩露出去。
“公主——”緊緊揣著信紙,小青的臉上極喜。“他們要回來了耶,大軍打了勝仗要回來了耶。”
“恭喜你了,你終於可以嫁人了。”琤熙伸了伸懶腰,畫了一早上的梅,好累啊。
“公主,這次段將軍回來後,我們就可以一起回丞相府了。”
小青陶醉地說,腦海裡想象著主僕兩人重回丞相府的那一天是多麼美好,公主再嫁給段將軍一次,而她,當然是嫁給她的宇哥了。
琤熙將畫筆擱下,揚了揚眉梢。
“可是本宮前些時候已經寫信給靈隱寺的主持大師了,說我們主僕倆要去她那裡過後半輩子,她也很歡迎,本宮想說恭敬不如從命……”
小青這回可不上當了。“不要鬧了啦,公主,你明明也很想段將軍的不是嗎?”
琤熙別開視線,澄徹望著窗外繽紛落下的雪花。
當然……不是。
她當然不是很想他,而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思念他,那種強烈的思念叫相思,那種因思念他產生的痛苦叫相思之苦。
她想他,好想他,她曾在小青面前起誓,如果他乎安回來,她就原諒他曾令她受到的傷害,如果他不幸馬革裹屍回來,她做鬼也不原諒他。
自然,這些起誓又被小青原封不動的寫進給殷震宇的信裡了。
所以,“他”自然也知道了。
出了宮,琤熙騎了馬往街道而行,腦海裡還在想小青無心問的那個問題。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白雪覆蓋了翠堤河,河邊,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