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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的藍色“的確良”褲子和一件新的軍大衣。如果不打傘,那麼這軍大衣上的雪化了以後能在衣服上面結出冰碴子,這天寒地凍的,得冷死。而他只帶傘沒帶武器的原因是那天他喝多了,忘了,忘帶了。

他很酷,在趕往火車站的路上沒露出過一絲笑容,這可能是因為他天生就酷,可能是因為他喝多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被凍得面部表情僵化了。他身高約178cm,但體重卻不到110斤,鼻樑高挺薄嘴唇,眉清目秀,鬍子颳得乾乾淨淨,留著小分頭,油光錚亮。以當前的眼光看,此人絕對是個帥哥,充滿了骨感美。要是他也像二狗一樣寫書,然後再染個黃頭髮,肯定超越郭敬明成為女粉絲追逐的物件。但他不會寫書,只會開汽車、修汽車、打架。而且,以1982年中國人的正常審美取向來看,他也不算帥哥,因為那時候都是以胖為美,胖說明富裕、家庭條件好。

他叫劉海柱,曾是我市東北郊某工廠的一名普通工人,由於屢屢在街頭打架被工廠除名,現在是純粹的無業遊民。

他,劉海柱,要趕往距離我市約30公里的段家屯。據說,那個屯子盛產慣偷,近期在市裡經常盜竊腳踏車,當地派出所也知道這件事兒,但是和這群慣偷蛇鼠一窩,根本不管。

在半小時前,劉海柱在酒桌上聽一個朋友說起了這件事兒。他的這個朋友在半個月前也丟了腳踏車,十天前去段家屯找到了那輛車把上刻著自己名字的永久腳踏車,找到的同時也遭遇了當地村民的毒打,車子沒要回來,但門牙卻掉了兩個,現在一說話就嗖嗖的漏風。

劉海柱聽說以後,看了看那個朋友四處漏風的牙,沒多說一句話,穿起了新的軍大衣,拿起了黑傘,徑直走了出去。

“柱子哥,你去哪兒?”

“我去找點東西。”

說完,劉海柱就消失在了冬日下午的鵝毛大雪中。據當事人回憶,那個冬日的下午,太陽只有盤子大小,掛在天上像是一個不怎麼亮的黃車燈。

1982年的我市,是一個由灰色的樓、灰色的街道、穿著灰色衣服的人群和工廠煙囪裡冒出的滾滾灰色煙霧構成的一個灰色的城市。當然,可能那個年代,全中國都是這個顏色。身穿綠色軍大衣的劉海住是這萬灰叢中一點綠。通常情況下,劉海柱都是獨往獨來,絕對的獨行大俠。他匆匆趕路是因為每天下午只有一班開往段家屯的火車,綠皮的火車。

劉海柱在那個灰色的火車站上了火車後一樣很酷,因為這火車上沒空調、沒暖氣,根本就不比外面暖和多少,那根本關不嚴的火車窗戶唿唿的進風,刀子似的刺進火車上每個人的身上。他那已經凍得僵硬的面部肌肉一點兒都沒融化,反而更加僵硬。那時候大洋彼岸的美國已經流行了所謂的酷男,但在中國當時顯然還沒流行,劉海柱這樣手裡抓著把鐵傘不苟言笑的男人顯得卓爾不群,身邊的乘客都在打量他。不過劉海柱一點兒都不介意,因為他的理念永遠都是莫名其妙超前。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坐在劉海柱旁邊兒的是繫著粉色頭巾子的一個大嬸,正在和坐在對面的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似知識分子模樣的中年男子聊今年莊稼的收成,坐在知識分子旁邊的是一個繫著綠色頭巾子的小媳婦,不時的插話,三個人聊得熱火朝天。劉海柱對他們聊的內容一點兒都不關心,他只惦記著朋友的那輛腳踏車。

但是東北人就愛嘮,這三位又來找劉海柱嘮嗑了。

粉頭巾子大嬸問劉海柱:“你家今年都種了啥?”

“我家是市裡的,沒地。”劉海柱本來想禮貌的笑笑,可是那凍得已經僵硬的臉笑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你在哪個單位上班?”黑框眼鏡知識分子問劉海柱。

“……我沒工作。”

“待業呢啊?你爸爸在哪工作?等你爸退休了你接班吧。”知識分子還挺為劉海柱著想。

“……”劉海柱沒話說了。他都被開除了,還接什麼班兒啊。

“城裡人就是好,還能接班。對了,今年我家種了西瓜,夏天時用西瓜換小米……”綠頭巾子小媳婦又開始說她家的地了。

劉海柱聽見話題轉移了,可算鬆了口氣,他不敢再搭茬,又看似很酷的不說話了。其實他心裡還是在打鼓,畢竟自己被開除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段家屯離市裡沒多遠,那火車雖然慢,但是很快也就該到了。劉海柱很一貫注重自己的形象,他想到火車的連線處去照照自己的鏡子,雖然是去打架,但是也要注意儀表。這也是古典大俠風範,就好像是子路跟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