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姐哼了一聲,正待說話,麻衣婦人已是叫道:“來了,那丫頭跑過來了。”
白茫茫的雪地上,出現了一個瘦弱的女孩,她揹著一捆和她身形差不多的樹枝,逆風蹣跚跑著,在她後面還有一個比她大點的男孩子,揹著一捆更大的樹枝在後面追趕著。
“小嵐,風太大,你跑慢點,不然會摔倒的。”
“熊琛哥哥爹,我爹昏過去了,我要回去看他!”
雪很厚,女孩子只能深一腳淺一腳拼命往前跑著,後面的男孩趕上前,把一隻兔子放到她手裡。
“小嵐,這隻野兔子你拿回去,給你爹熬個湯,大叔可能是餓暈了,吃點東西就好。”
小女孩看著手中的兔子,兔子不大,估量只有一斤多點,她看著臉色同樣蠟黃的男孩一眼,猶豫著:“你也要吃我不要。”
男孩不由分說把兔子紮在她背後的樹丫上,順帶將她背上那捆木柴卸了下來,用雙手抱在胸前。
“我幫你把木柴捎回去,你慢點跑,不然又會摔傷。”
小女孩望了他一眼,低聲道:“謝謝你,熊琛哥哥。”
她掛念著爹爹,轉身便往家裡跑去。
麻衣婦人眸光一亮,扯了扯花兒姐的衣袖,從土坡後鑽出身子,揚聲叫道:“嵐丫頭,這邊來,木柴兔子先給我拿回家裡熬湯去。”
小嵐的眸光順著聲音往土坡看來,她的一張小臉凍得紅撲撲的,眉形秀麗,眸光清亮,鼻子嘴巴搭配的恰恰完美,花兒姐不由得嘖嘖讚了一聲:“這小丫頭長得真不賴,可惜投錯了胎,落在你們這麼一個窮門破戶裡,又攤上你這麼一個刻薄的二孃。”
麻衣婦人一張臉無端紅了紅,訕訕笑道:“花兒姐,你哪裡的話,是她自個的親爹說養不起,不如賣掉了好讓她去尋一條活路,你看,這麼一個標緻的小丫頭,隨著我們,豈不埋沒了她?你將她送到那個什麼九道山莊,說不準就是給了她一條光明大道,這是大大的好事啊!”
花兒姐笑嘻嘻地迎上前去,攔住小嵐,仔細端詳了一會,點頭道:“果真長得標緻!”
麻衣婦人呵呵笑道:“是不錯,就是瘦了點,只要養胖一點,換上一身綢緞衣裙,就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兒,我說花兒姐,你把她送入九道山莊做奴隸,是不是糟蹋了?”
花兒姐呸了一聲,道:“秀才娘子,你的心真是不一般的黑!這樣的小姑娘,送去青樓,就是造孽哪!我花兒姐雖然是個人販子,可也是一個有良心的人販子,要不,把你賣去青樓如何?”
後面那個男孩子已經趕到,他放下抱在手中的那捆木柴,又把自己肩上揹著的那捆卸了下來,一併推到麻衣婦人面前,大聲道:“我這捆木柴你也拿去,這幾天北風颳得厲害,你不要讓小嵐一人到樹林裡去撿柴,裡面積雪很深,一不小心就會掉到洞窟裡,很危險的。”
麻衣婦人把紮在樹枝上的瘦兔子拿了下來,掂了掂重量,一臉不屑道:“這麼小的兔子,還不夠塞牙縫呢,呵呵,琛哥兒,有你陪著嵐丫頭去撿柴,她怎麼摔都摔不到洞窟裡,是不是?”
小嵐掛念著爹爹,看到他們在嘀嘀咕咕,便想繞過兩人回家去。
麻衣婦人身子一晃,擋住了小嵐的去路,小嵐似乎很怕她,往後退了一步才怯怯問道:“二孃,我爹他怎麼啦?”
麻衣婦人拍拍額頭,嘻嘻笑道:“沒事兒,琛哥兒不是說了嗎——是餓昏了。”
小嵐小嘴兒一扁,強忍著在眼眶裡打著轉的淚水,撒腿就往家裡跑,花兒姐猛的一手拽住她,咯咯笑道:“小丫頭,你跑去哪?你爹已將你賣給我啦,隨我走去。”
麻衣婦人一手拎起一捆木柴,轉身便往家裡跑:“花兒姐,人我喊到你跟前了,怎麼帶走是你的事,我還得回家燒水殺兔,恕不奉陪了。”
小嵐的手臂被花兒姐拽的辣辣生痛,她用另一隻手去掰花兒姐肥厚的手指,叫道:“你是誰?你拉著我幹嘛?我要回家去看爹爹!”
花兒姐咯咯笑道:“你叫小嵐?我是淵州花兒姐,從此刻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親爹和二孃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你隨著他二人只會吃苦,小嵐,你就乖乖跟花兒姐走,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前面的市集吃碗肉絲麵條去。”
小嵐瞪了花兒姐一眼,這胖女人她並不認識,只知道胳膊被她攥的死死的,辣辣作痛。
聽著她嘎嘎的大嗓門在說個不停,小嵐又驚又怕,喊道:“你騙人,放開我。”說完俯下頭,在花兒姐肥厚的手背上大力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