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目中閃過一絲悔意。
一股麻意緩緩自胸口擴散開來,楊飛咯了兩口淤血,陡然瞧見當場喪命的幸小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呼:
“小月!”
“姐姐!”幾乎同時,不遠傳來一聲大叫,一個矮小的身影奮不顧身,從院落西南角落奔出,正是幸小月失散已久的弟弟幸小龍。
原來幸小龍便被關在附近,想來是那看守之人見幸小月已死,放鬆了警惕,讓他衝出。
“她與你無怨無仇,為何要殺她?”楊飛緩緩站起,瞪著唐芸,冷冽的眼神令唐芸芳心一滯。
唐芸不自覺後退兩步,辯解道:“是她心甘情願為你擋針,否則現在躺下的該是你才對。”心想斷魂針見血封喉,此人中了一針,為何不倒?
楊飛身形一晃,忽然憑空出現在唐芸跟前,大聲暴喝,掌勢如山而發,唐芸避無可避,與他對了一掌。
“啊——”唐芸一聲慘叫,連退七步,每退一步,口中便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楊飛內力之渾厚,當今武林,後起一輩,能數者寥寥,唐芸只是暗器厲害,要論到真功夫,只怕差了老大一截,她與楊飛對掌,比拼內力,豈非自找苦吃。
“走!”楊飛趁機拉起伏在幸小月屍首前痛哭流涕的幸小龍,一連數掌,震開圍在四周的唐門中人,脫出重圍。
唐芸受制,幸小月身死到楊飛攜幸小龍脫身,一切言之雖長,卻不過數息之間,那些唐門中人猝不及防,被楊飛衝出,方才如夢初醒,稀稀疏疏發了幾顆鐵蒺藜、梅花鏢之類的暗器,待及追去,楊飛二人早已無影無蹤。
楊飛在長安長大,對地形自是極為熟悉,逛了兩圈,便甩去追兵。
二人藏在一處黑巷,看著一個個黑衣人自巷口掠過,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終於黑影漸稀,二人鬆了口氣,忽聞不遠有人低聲道:
“六小姐,屬下等搜遍方圓三里,都沒發現那小子!”
又聞唐芸那中氣不足的聲音道:“他先是食了下有蝕功散的元宵,又中了我那斷魂針上的劇毒,難以逃遠,定在左近,你們仔細再搜。”
蝕功散?光聽名字,已知厲害!楊飛暗暗運功,丹田真氣果然一點一點正在緩緩消失,只是他本身內力太過渾厚,一時不察而已。
他心中暗暗自嘲:自己中此奇毒,還懵然不知,要敵人言後方知。
楊飛忍不住探首瞧去,只見那名黑衣人離去之後,唐芸俯身吐了幾口淤血,蜷縮下來,那弱不禁風的樣子,令人幾難相信她便是號令眾多壯漢的首領。
楊飛距她不過十丈之遙,若是趁其不備,一個箭步便可衝出將她制住,奪取解藥。
而幸小龍更是臉色漲紅,雙拳緊握,怒恨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唐芸,若非楊飛沒有表示,他早就拼上小命,衝出為姐姐報仇了。
楊飛心中天人交戰,不知是否搏上一搏,忽聞遠遠傳來一陣腳步聲,他只好又縮了回來。
腳步聲移近,突聞唐芸有些驚訝的聲音道:“九哥,你怎麼來啦?”
沉默片刻,一個男子聲音傳入楊飛耳中:“他逃了嗎?”
唐芸“嗯”了一聲道:“他中了毒,逃不遠的。”
楊飛如聞青天霹靂,那聲音他熟得不能再熟,來人正是與他朝夕相處,生活了八年的表兄付俊,楊飛心慌意亂,暗忖付俊與唐芸是什麼勞什子兄妹,莫非付無忌與唐門不僅僅是勾結在一起,而且壓根是唐門中人,只是為投振威鏢局,改名換姓而已?
付俊雙手還提著兩盞燈籠,正是先前答應為白玉霜買的花燈。他將燈擱在一處臺階,攙起唐芸,柔聲道:“十一妹,這裡由為兄看著,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唐芸道:“可是這次行動由我全權負責,七叔答應過絕不插手。”
付俊道:“事急從權,你在長安受了重傷,若是有個閃失,我爹如何對大伯交代?”
七叔?付無忌果是唐門中人,還是唐芸的七叔?楊飛再次猜中,哪裡高興得起來?
唐芸猶豫半晌,自囊中取了一塊令符,遞給付俊道:“那傢伙奸詐無比,最會偷襲暗算,九哥需得小心提防。”
付俊應道:“為兄與他自小一起,他有什麼花招,怎能逃出為兄法眼?”
八年的兄弟之情換來如此評語,楊飛心若滴血,痛苦不堪。
唐芸點了點頭,終於步履蹣跚的漸漸遠去。
寒風吹過,臺階上的花燈搖搖晃晃地掙扎了兩下,終於翻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