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我再去看許箬荇,他神態自若地看著我,我恍然,這間埋在地底下的停屍房,沒有適當的通風裝置,裡面的屍體少則停放幾天,多則上月,裡面的味道估計不是尋常人所能接受,他事先給我吃的藥丸正是與其抵消所用,我的鼻腔裡到這會兒還是涼颼颼的,聞不到其他味道。
白布一開啟,我愣在那裡,早上許箬荇來找我的時候,沒有問過我吃沒吃早飯,我實在是慶幸自己半粒米飯都沒進肚子,不然這會兒怕是吐在當場了。
五具屍體,外衣已經統統被除去,白布只拉開到腰部,我估計是司馬塗顧念著我在現場沒好意思,將裸屍給個大姑娘看,每具屍體上都至少有十來道傷痕,或豎或橫,或深或淺,沒有一道是相同的,時日一多,失血過多的那些部位變成一種黑紫色,和屍斑混合在一起,蒼白中透著灰綠,說不出的詭異。
許箬荇先開口道:“太爺,這五個人的傷口雖然錯落不齊。死因都是因為失血過多,這一點洪捕頭和司馬捕快都可以作證。”
“當時我們到那裡時,鮮血還沒有凝固,安靜下來還能聽到血滴打落在泥土上的聲音。”我總也要說上兩句,這是我親眼所見,應該能說。
許箬荇抓住其中一具屍體的手臂:“太爺請看這邊,這裡有一處又短又淺的傷口,這種傷口根本不會致命,可是這五具屍體上居然都存在這種傷口,叫人實在費解,而且經我仔細探驗,所有的傷口都是一把兇器所為。”
正文 第一卷 10:正式開工了
這殺人的心理變態吧,明明可以一下子弄死的,他卻喜歡一點一點慢慢來,慢慢欣賞他人臨死前的殘喘掙扎,我知道現代有這種變態殺人狂魔,古代也有?
縣太爺微微沉吟一下,問道:“兇器可有找到?”
“沒有。”這次是司馬塗先回答,“我們四下都尋找過,沒有許仵作所言的那把刀。”
“什麼刀?”他再問。
“一把長一尺三分,寬兩寸,極其銳利的刀。”許箬荇回道。
“將布都蓋上吧。”縣太爺輕輕嘆一口氣,“大家都出去,這裡的氣味怕是要影響我們考慮問題的周到性。”
油燈一一撲滅掉,縣太爺走在最前面,我跟在後面,拉著許箬荇的衣角:“這裡的氣味……”
話都沒說完,他推我一把,低喝道:“快走。”
我走得又不慢,不用這麼著急,大概走到三十階,一股嗆人的惡臭猛地鑽進鼻子,象是混合了臭雞蛋,臭豆腐,死老鼠等等我所能想到最噁心的那些味道在一起,毫不吝嗇地直往我大腦裡塞進去,我連忙屏住呼吸,三步並作兩步,直往石階上爬,結果是我第一個跑出小屋子,等他們都出來時,我還彎著腰在那裡直喘氣,外面新鮮空氣的味道實在是太好了。
等我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司馬塗和縣太爺都是了不起,在沒有借用藥物的情況下,居然在那種氣味中堅持這麼久,縣太爺還一口氣說了好幾句話,聲音都很鎮定,不虧是我的直屬領導,我仰起臉去看正對面的男人。
這,真叫長了一副做官的相貌,身板魁梧,國字臉,濃眉毛,從頭到腳寫著兩個字——正直,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看完不和我說話,反而對著許箬荇言道:“洪捕頭大病初癒倒還是精神奕奕的樣子。”
為什麼和他說呢,難道太爺心目中已經把他預設成我的家長了嗎。
“她不過是小病,不算什麼的。”許箬荇好似在想什麼,慢慢轉過身才道,“太爺一臉憂思,可是上頭壓了急令下來?”
縣太爺沒打算瞞著我們:“說是今日,六扇門總捕司會派人過來協查此案。”
說的好聽是協查,其實是根本上藐視我們縣一級的破案能力,一下子慘死五個人,到這會兒已經四五天,連死者的身份都沒有半點的蛛絲馬跡,我擔心地看一眼縣太爺,他不會被按上個辦事不力的罪名革職查辦吧。
“回縣衙,或許總捕司的來使已經到了。”縣太爺衣袖一擺,乾脆果斷地往回程而去。
“他是不是在擔心?”我悄聲問許箬荇。
“我看要擔心的人應該是你才對。”許箬荇半點面子不給我,“你是富陽縣的捕頭,抓兇犯,是你的首要工作。”
我怎麼把這茬子事兒給忘記了,我頂替著洪青廷的位置,吃她表哥家的飯,睡她平時睡的床,怎麼說也得出點力,辦點實事,才不算是白吃白喝。
“洪捕頭,你去哪裡?”司馬塗在背後扯著嗓子喊。
我頭也不回地對他擺擺手,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