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問道:“圓婆婆,請問楚清平前輩在哪裡。我有事情要問他。”
圓婆婆像是根本沒有聽見我的問話,指著桌上的藥汁:“先把藥喝了。”
既然已經聽景道成說過這藥汁地來歷,想著這樣大年齡的人,為了兩個素不相識的過路人這般費心費力,儘管這藥汁一次比一次難喝罵我還是雙手捧住,學著許箬荇乾脆地樣子,仰著脖,忍著呼吸,直接往肚子裡頭灌,五臟六腑果真是被熱熱的一團給包裹住,那時候只感覺到灼熱,卻沒有想到會是驅寒。
當我將空碗放在桌上時,又重複一次方才的問話:“圓婆婆,請問楚清平前輩在哪裡?”
圓婆婆低垂著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她很低很低的聲音:“小楚啊,他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這裡,那又去了哪裡。
“那他去了哪裡?”
“去了我們都會要去的地方。”圓婆婆說完這一句話後,抬起頭來,她的眼睛裡面藏著什麼,藏著什麼令人覺得心寒的訊息。
我腦子中一片空白,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地,不論我們來自哪裡,最終我們都會去同一個地方,囁嚅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們離開前,明明還是好好的一個人。
“你們走後的第三天。”圓婆婆轉過頭去,看一眼窗外,窗外已經剩下最後一道光線,“小楚走後,那隻蟾蜍不吃不喝,就靜悄悄地蹲在那裡,直到今天一早,我意外地聽見它長鳴不止,追出去看時,已經不見了它的蹤跡,思來想去,料到是你們會來,特意讓老景出來候著你們。”她長視著我,再問道:“你到這裡來,就為了見他?”
“是,楚前輩是埋在這裡嗎?”許箬荇問道。
圓婆婆點點頭。
“能不能帶我們過去看一看。”他總是在恰當的時候,提出恰到好處的建議來。
捕紅 第五卷 23:土包包
一行四個人,許箬荇牽著我的手,低聲問我可有不適,或許是吃的藥起了作用,更或許是我本來就身強體健,應了他方才的話,放那點血對我的身體不會有任何危害,我搖搖頭,腳下看不清楚的小路泥濘潮溼,多走出幾步,覺得腳上的鞋子越來越重,顯然已經沾到溼泥。
頭頂上似乎有茂密的樹木阻擋,陰寒的氣息從地面鑽入腳心,讓人忍不住想加快腳步,圓婆婆始終走在最前面,好幾次,我都險些撞到走在前面的老景,幸虧許箬荇將我抓了回來,他們都彷彿是暗夜的蝙蝠,不需要雙眼,同樣能夠前行。
我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許箬荇低下頭,咬著我的耳朵說了兩三句,深奧到聽不懂的句子,他在我身體的幾個地方輕點,我像是豁然開朗,按照他的示意控制體內的氣息,潛伏已久的暗流似乎重新獲得新的力量,他又伸過手來,將我雙眼一蓋:“等一等,你自管走,等我放手以後,你再睜眼。”
我對他的信任是百分百,腳步沒有停下,保持著原有的頻率,周圍很安靜,我反而比睜著眼時,走得更加穩當了,不禁輕笑道:“表哥,原來,我信你比信我自己更多。”
他的手,已經輕輕地放開來:“青廷,可以睜眼了。”
和前頭那種睜眼瞎子的感覺不同,眼界在短短的時間中,像是重新打造出潛能,雖然不能說視如白晝,不過頭頂巨大的樹冠,腳下厚厚的落葉,還有前面在走著的兩個人,一扭頭,見到的是許箬荇的側臉,從額頭到鼻子的線條很是優美流暢。嘴唇的形狀更是好看地讓人想一再多看幾眼,他像是察覺到我的目光,轉過來看著我:“青廷,這下都能看到了嗎?”
能,我點著頭,還是沒捨得將眼光從他臉上轉移開。許箬荇又想過來用手去掩住我地目光,他是在笑著的:“有你這麼看人的嗎,又不是從來沒有見過。”
以前沒覺得你看著這樣順眼,所以才多看看。
他清咳一聲,收斂住笑顏:“青廷,圓婆婆停下來了,大概是到了你要看的地方。”
我向前望去,原來我們兩個邊走邊說話,已經同前面的人拉開了些許的距離。圓婆婆停留在一棵巨大地樹幹前,仿如女人頭髮的觸鬚已經拖曳到了地面,不知從哪裡的風吹來。將觸鬚吹開一些,露出裡面黑洞洞的深處,那裡面藏著什麼像是要吞噬掉我們的東西,我將目光趕緊往回收,因為我看到了一點點熒光。
我記得。那是赤色蟾蜍背部發出地。走得近些。果不其然。見到它很馴服地趴在一個土包包上面。肚子一鼓一鼓。熒光也隨之放大縮小。放大縮小。映襯地每個人地臉色。